初元努力屏息,隐藏自己的气息。可他做不到。他感觉到时鉴的气息在靠近,靠近到了让他封闭感官也能察觉到的地步。
“你靠这么近作甚?”初元忍无可忍下把时鉴推开。分明是自己多想,这样使他更加面对不了自己的内心和时鉴。初元躲闪到一边,睁开眼发现屋里暗了下来。他听见时鉴压抑的闷哼一声,像是忍了什么痛苦。
“我......我没有。”时鉴是真的茫然,抱着胳膊退到一旁。方才被初元推开那一下碰到了桌上的烛台,烛台倒下时,火撩到了他的袖边,烧到了他的胳膊。着急着用法术灭了火,他也无心去查看伤口,他只想知道为什么初元生气了。
初元到底怎么了。时鉴开始研究这个事情。他试着去用自己的经验来猜初元的想法,无奈那些情感可不是就这么为凡人完成几个祈愿,光看看就能了解的。这太复杂了,他想不出来。
“你怎么了?”
“无妨,烛台倒下,被火烫到一下而已。”时鉴的语气仍旧波澜不惊。趁着初元突然转移话题,时鉴赶紧道歉:“虽然不知我究竟做错什么,但是你能不生气了么?毕竟思虑过多......不好。”
初元突然就很想哭。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就连时鉴这话是真的懂其意思,还是像学法术一样学来的,他都分不清楚,可是时鉴的道歉和安慰就是让他这般难堪。
他控制不住地会去喜欢一个什么情感都不懂的人,然后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伤害自己,污染别人。
方才那种冲动的状态散去,初元现在终于冷静下来。他过去抓着时鉴的手想查看他的伤:“伤到了?抱歉我方才......”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了哭腔。原来还是哭了出来。初元怪气自己的不争气,又庆幸这儿黑了下去,没人看得见。
偏偏时鉴把手收回去,说着“没事”,一边又点起了掌中火,端到初元面前。他看清了初元的脸,一瞬给记住了。
火光熄灭,一只温凉的手抚上他的脸。初元只觉脸颊上的泪水被人擦净,那人问了句:“这是什么?”
初元此时不会恼他,他出乎意料地还平静着:“眼泪罢了。”
“神也是会哭的么?”
这问题问得初元心里更酸楚,他也不知道怎么答。
会啊,神也会落泪,神也会喜欢上什么人。最后都会像个人一样,体会天与地的喜怒哀乐,知道世间万物的本质,长出一颗血淋淋的心。
可是俩人谁都不懂,只是单纯的喜欢那个人,或者走着他的天道。
初元去送完药回来,心里头似乎是平静了些。一转头看见自己书房院前的那几株刚开的梅花,心里头浮起一丝丝温暖。
像时鉴的手似的。他还记得那触感。
他给落霞真仙回信,在写到“改日希望能去府上一叙,聊聊种植”这句话的时候搁下了笔,决定还是折几只下来给他送去。
毕竟这些花,也是他用了十万分的心力来照顾的。
他一整夜都在清冷的雪和月色下择梅枝,不是他舍不得,而是他选不出最美的那个。他府上的天气变化多,跟着他的心情来,如今......或许是紧张吧。纵使他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可偏偏......
花开得不多,但是好。那他也用了心去选了三支,下了来,插进花瓶里。数支寒梅点缀在枝干上,斜在那里,别有一番清冷的风味。他心里觉得满意了,第二天拿去时鉴的府上,却在门口徘徊了。
他分明是能翻墙也要进去,踩坏了人家的花也无动于衷的。
如今这是......
呼,不想了。
时鉴家的仙使瞧见初元在此处徘徊,过来问一声。初元正要嘱咐不必通传,就见着那人从前厅出了来。
他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哇这写得我难过死了
☆、第三十四章
初元觉得兴许是自己昏了头。
他想归为一时冲动,但是这从昨夜到现在,已经算不上是“一时”。那他就是想说,不管在此时说不出口,他也用眼神表达了出来。
时鉴自然是看不懂了。
初元上前一步,开口想说话,话到嘴边吐出来的是:“你要出去么?”
嗯,还算良好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