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雁手都开始微微哆嗦:“你——你还不如告诉我,你给这醉春楼捐了万两黄金,让里面的姑娘都从良了呢!你把醉春楼买下来了,到时候谁来管?我给你管个酒楼就已经气得每天每夜地掉头发了,你——你还让我给你管春楼?!”
姬冰雁打从和墨麒见了面后,他冷峻的模样就很难维持住了,此时怒目圆瞪的模样,简直就是在用所有的表情、姿态来质问一句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墨麒怔了怔,随口道:“但……你或可把这醉春楼改成酒楼?”
姬冰雁的表情凝固了片刻,换上了一副深思的模样,重新夹起筷子,边默不作声地一个劲挑笋子,边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地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点点画画,显然已经进入了他兰州首富的经营状态。
墨麒让两个一路送他上来的姑娘回去了,将门关上,方才在宫九身边唯一一个空座上落了座,问楚留香道:“你们在这里发现了什么?特地让我们都过来。”
楚留香放下手里的花生:“我和老胡,在这醉春楼里,发现了一个东瀛来的姑娘。”
老管家的身体抖了一下。
东瀛来的姑娘。
李光寒重伤回来的那天晚上,手里的帕子就是东瀛女子的。
胡铁花不再开玩笑,面色一正道:“今天出门后,我和老臭虫原本是想查查,这满里城里有没有什么关于‘青鸟’的地方,或者东西。但找了一个白天,都一无所获。”
“逛了一整个城,除了知道这‘蓬莱仙人’如今在满里城里极为有名,几乎被一些百姓真当做仙人来祷拜以外,我们连点儿实质性的消息都没捞到。那仙人长什么样?在哪里落脚?甚至她是佛家还是道家的仙君?百姓一概不知。只知道家里立了仙牌,拜了她,说不准就能直接被点化成仙,摆脱尘世百苦,永享仙界之福了。”
墨麒微微蹙起眉头。
连仙人的根脚都不知,哪里有拜一拜就能成仙的好事。
这听起来,倒有些像邪教的路数。
胡铁花:“满里城,‘蓬山仙人’的传闻都已经传的风风雨雨,满城皆是了。说不准过段时间,整个南海都要知道这‘仙人’的事迹了。可是这‘青鸟’,却是无人知晓。”胡铁花摊开手,“除了问秀才、问书商的时候,会被答一句‘是不是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的青鸟’以外,我们连根鸟毛的影子都没瞧见。”
楚留香接着胡铁花的话道:“没错。满里城的人,只知‘蓬山仙人’,而不知‘青鸟’。也就是说,青鸟是蓬山仙人唯独在李将军面前的伪装。”
姬冰雁皱眉,将在出门前,墨麒的推测说了一遍:“……如此看来,李光寒对于这个‘蓬山仙人’来说,确实是特别的。他身上定然有什么秘密,是这‘蓬山仙人’想要得到的。故而才这般大费周章,还特地捏造了一个‘青鸟’的东瀛女子身份来接近李光寒。”
胡铁花点点头,继续道:“后来在道长给李将军疗伤的时候,我和老臭虫两个人又合计了下。‘蓬山仙人’虽然传言的是‘点化众生’,可到底那些死者在官府这里是被当做被人谋害的。即便当真有人信仰这‘蓬山仙人’,那也肯定不能被官府发现……所以关键的信息,必然是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的。那像这种暗地里的消息,得到什么地方搜集才最有可能搜到?”
宫九:“青楼。”
楚留香颔首:“所以我和小胡就询问了城里人,这满里城里最大的青楼是哪一家。所有人都给我们指了这醉春楼。”
“我便和小胡一块,装作上门的恩客,进了醉春楼,坐在大厅里,听客人们聊天。恰好坐在邻座的两个人,正说着这醉春楼里,去岁时新来了一个姑娘,长得个子小巧,说话的口音虽然奇奇怪怪,但性格却最是乖顺。”
“我们便装作是要点她服侍的模样,叫来了龟公问她的消息,却得知这位姑娘是从东瀛来的,会好些中原女子不会的奇淫巧技……”楚留香看着墨麒严肃皱起的眉头,尴尬地咳了一声。
楚留香忍不住冒出一种,方才那句话,简直就在玷污墨道长的耳朵的感觉。
他摸摸鼻子继续道:“性格又十分配合,模样也是赛天仙的好,岁数也不大。故而,是这醉春楼里如今的花魁娘子。若是想要点她,就算是有再多的金子……也怕是要排到不知道猴年马月去。”
楚留香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蓬山,乃是指蓬莱山。曾有传说,称始皇帝时,始皇曾命徐福东渡蓬莱,为他寻长生不老之药。而这蓬莱,经后人的分析,很有可能就是如今的琉球,也就是东瀛。”
“我和小胡逛遍了满里城,恐怕只有这位东瀛而来的女子,是唯一一个,能和蓬山,和青鸟,有那么一点联系的人了。只可惜……”楚留香看了墨麒一眼,半是自黑半是调侃地道,“我这样的无名之士,想要见到贵楼的花魁娘子,‘怕是要排到不知道猴年马月去’哪。”
宫九挑眉看向墨麒:“楚留香要点醉春楼里的花魁娘子,‘不知要排到猴年马月去’。那道长你这个醉春楼如今的老板,要点自己楼里的娘子,还需要排队吗?”
第48章蓬山寻仙案07
千鸟穿着极具东瀛特色、色泽明艳华丽的盛装,款款进入厢房的时候,极富冲击与扩张感的明红配金色十二单拖曳在她身后,富贵雍雅得几乎能令每个人都呼吸一窒。
身后的几个丫鬟立马上前,手脚利索地在专用于表演的空地上铺上一层榻榻米,又如来时那般迅速地退下了。
“拜见诸位大人。”
千鸟在榻榻米上端庄地跪坐下来,将手中镶着金银箔的衵扇轻轻放在身边,对着众人拜了一拜。
她的动作不徐不缓,举手抬足、一颦一笑之间都有一种特别的、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韵律感。
她的声音甜的就像是挤出来的新蜜一样,又像是从苹果上咔嚓咬下来的第一口果瓣,清甜,却不叫人觉腻,莫名地带着一种娇俏、纯洁的依赖感。
“我们可算不上大人。”楚留香饶有兴致地和千鸟搭话。
到春楼来,楼里的哪个姑娘不是穿得单薄勾人?便是穿得多些的,也肯定会小露个什么香肩,细足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