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辆车中,还有四个更小一些的孩子,他们俱都乖巧地沉睡着,会一直这样持续到一个小时后——也就是织田作之助往常来看孩子们的时间。
当他到来,会发现四周安静到令人不安,他走进餐厅,会发现餐厅的老板腹部中木仓倒在室内。他会匆忙赶上二楼,剩余的只有凌乱的房间与空无一人的视界。
然后他会被用刀插在双人床床栏上的指标吸引,从窗口看见醒来求救的孩子。
他会从窗口跳下。
会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奔往面包车。
然后——砰!
织田作之助,这个沉睡的死神终将醒来,成为收割他们性命、达成他们夙愿的将一切结束的终结者。
这之中唯一无辜的只有孩子们。
纪德想,但他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从在战争中被陷害时开始,这些跟随他的属下从英姿勃发的男儿长成行将就木的亡魂,他们一直在等待,等待拥有力量之人亲手将他们送上天堂,让他们能够得到永恒的安息。
所以,虽然很抱歉。
但是
为了他们的夙愿,请你们去死吧。
他站在面包车半开的车门前,几个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孩子被尽数捆住手脚关押在其中。纪德后退一步,他向来站得挺直,因肩上的重量而愈加劳累。
在不被暮色关爱的此处,站得挺直的男人脚后跟一踢,同这些因他与属下的私人之欲而被无辜卷入战争的孩子行上一个军礼。
以他的手抬起为指令,环绕着这间小小餐厅站立的黑色披风们也俱都站直行礼。
但这并不是说他们会因此抱有过多的抱歉之心了。
毕竟此时此刻站在此处的,是即将落入地狱的亡魂。
远处一只乌鸦盘旋着落到不远处的电线杆上,一边梳理着自己的毛发一边斜斜瞥视这些愚蠢的人类。
***
鼬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鼬哥鼬哥的像是幼兽的呼唤,又像是细细软软的撒娇。
他此时疲惫极了,短暂的搏斗与长时间的神经紧绷让只有十岁的男孩几乎透支了自己所有的气力,在软乎乎的撒娇一般的呼唤前使不出力来。
但他不得不醒来啦。
他想,尤其是在听到那一声声鼬哥之间似乎有着哭音时,几乎要立刻挣脱桎梏住自己的无形海草,奋力向需要自己安慰的弟弟妹妹们奔去。
他重新站了起来,奔跑在无尽的道路上。
“喂。”
有人在叫他。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那个人这样说着,试图探过身靠近他。
鼬恼怒地打断对方试图戳上自己额头的手,想要继续往前跑去。
“别着急呀,”那个人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忘记了什么啊。”
“忘记了什么?”他歪着头,觉得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使劲敲打,匡叽匡叽地烦到让人暴躁。
“诶嘿你这家伙,”那人像是来了兴致从看不清的周边跳了出来,又在看到他的时候不禁退了一步。
“你现在还没成年吧?”那个人纠结地说道。
鼬想了想自己的年纪,似乎是没成年……诶是吗?
大概是吧。
等等等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