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然忍了忍,没忍住,他捏住多多鹅的脖子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了猫叫?”
多多静静地看他,两个黑豆子眼别提有多无辜了。小国王要被气笑了,“不是让你别去找长长打架吗?”
多多歪过半张脸,直视夏安然,但了解禽类天性的小国王知道这动作恰恰表示它是在用自己的盲区看自己,简称心虚。
不用说也知道长长猫肯定又被欺负了一顿,真是太造孽了,长长待在这里找不到媳妇也就算了,还老是遭到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怪不得最近总是神出鬼没,成为了中山国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夏安然捏着多多的脖子往窦皖怀里一塞,叮嘱道:“想办法给它找个媳妇吧,必须管管了。”
窦皖对怀中儿子咕咕呱呱愤怒的叫声置若罔闻,他一手将鹅头塞进了咯吱窝里头另一手就着这个动作揽住小国王的后颈,二人在儿子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交换了一个亲吻。
多多可生气了,它都要被送出去上班了,家里头那只四个脚的就能独占阿爸,它这是提前确立自己的太子地位鸭!
别以为它不知道,那只总是在角落里阴森森看人的四只脚每天都想着要篡位呢。
不先打一顿让它知道怕,等鹅回来了,还有没有自己的位置?!
多多明明是按照爸爸说的要争取自己的权利,为什么要骂我?
夏安然伸手捏住了不停鹅叫的长嘴巴,然后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多多乖,爸爸等你回来哦。”
“……咕。”
窦皖将儿子放在了马背上,这只鹅在别人古怪的目光下很快调整好了位置,昂首挺胸,一只脚还踩在马头上,翅膀大长,长脖子伸得特别直,两个圆眼睛左看右看,特别有社会鹅睥睨天下的风范。
夏安然简直不忍看这只鹅。
这可是天鹅啊!天鹅!
又不是菜市场战斗力MAX的那种家禽,这模样是怎么回事?
大抵全天下的父母在发现孩子变坏了的那一瞬产生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谁教坏他儿子的?!
窦皖将他的脸颊从多多鹅身上挪了回来,放在自己身上,算是救了鹅子一命,“景熙,好好照顾自己。”
夏安然点点头,“你也是,伤药和止血药一定要随身带,听医匠叮嘱,受伤千万别逞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窦皖的眼睛宛若秋日的星辰一般,明亮又透彻,“阿皖,做你想做的就好,关键时候不要勉强自己,我永远为你骄傲。”
窦皖无声地注视了他一会,忽而伸手捏了下小国王的耳垂,他凑在小殿下耳边轻语几句,随后翻身上马。在用目光和小国王做了道别,窦皖两腿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他一动,便听闻多多呼唤两声,原来散落在地上的鹄鸟纷纷看向马匹飞驰而去的方向,它们有些笨拙地在草地上交替迈动着小脚丫开始追赶,翅膀亦是展开上下扑腾。忽而一阵清风徐来,鹄鸟们振翅而起一一自夏安然身侧掠过。
正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
窦皖走的这一年,是汉景帝中元六年的春末柳絮层叠之时,当年六月,匈奴突然对雁门、武泉、上郡三郡发动攻击,厉兵秣马多时的汉王朝很快展开还击,由雁门太守周亚夫亲率领两千骑兵深入草原,自后方包抄,将袭扰的匈奴兵士一网打尽。
然匈奴入武泉目的明确,即是掠夺大汉战马。
武泉措手不及被其掠马杀人,不过好在周围郡县救援及时,损失仍然不小,被夺三百匹马,另外还有二百余被匈奴见夺不走砍杀,最终伤亡数据还没出来。
上郡这边倒是早已有准备,匈奴久攻不下,只匆匆撤退,总的来说这次战役大汉不算吃大亏,但景帝却勃然大怒。
因为马匹被养在武泉的消息,是一个机密。
“遣使者入淮南国!”景帝目光森冷,“告诉刘安,有人告发他意图谋反,朕相信堂弟的为人,请他入朝自辨。”
“喏。”
“若他违令不遵……”刘启沉吟片刻,他自招招手,从春陀送上的匣子内取出一枚虎符,他将之一拆为二,一半放在了桌案上,意味不言自明。
淮南王刘安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暴露,因而在长安使者入京之时他还能含笑相迎,然而当帝王诏令念完之后,他整个人呆若木鸡。
在这一瞬间,他看着目光如炬直视他的长安使者,心里只有一句话——完了,全完了!
第138章帝国裂变(49)
每个人都有各自性格上的弱点,有的是缺乏自制力,有的是心软,而刘安此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放弃。
所以他在觉得自己被发现的时候,甚至都没挣扎求证就认罪了。
这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在别人看来却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