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少年般稚嫩的声音随之传来:“在下来迟,郎君莫怪。”
这个声音,白熙擦汗的手一把攥住了袍子。好熟悉的声音!
房门被推开,白熙震惊之中险些抽身而起。那捧着锦盒的画主人身高体胖,圆面无须,一双眼虽然小,却是神采奕奕顾盼灵动。
“是他。”白熙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挪凳子,她记得这个人,浙江路巡抚陈润天!
多年前,白熙以长宁王世子的身份入金陵城为质,进城路上,正好碰上击破了北晋大军凯旋的陈润天。
入城时礼官宣读了褒奖有功将士的圣旨,陈润天率队跪接圣旨。即便跪着,他高壮的身形仍鹤立鸡群,而他和稚嫩嗓音和本人差距是在太大,白熙见过一次便牢牢记在了心里。
“我与白郎君是有缘之人,这幅百驹图便赠与郎君。”陈润天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将锦盒放在桌上。
这话说得白熙心头一凛,这陈润天虽然已经不在军中供职,但身上的那股杀伐决断的气势却依然在。
她赶紧镇定下来道:“陈大人怎么有功夫进金陵来卖画?浙江的事情不忙了吗?”她故意不去看那锦盒,表现得兴致缺缺。
进了包厢她便已经察觉,谢林不是爱画之人,这回特意拉上她来见陈润天,想必谢家和陈润天也有一定的联系。想想也是,连簪缨勋贵之后的吴宇都上了陈润天的贼船,出身扬州府的谢林家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陈润天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白熙如此直白,随后回过神来笑道:“万寿圣节将至,兄弟奉命入吏部述职,可算有了闲暇。”
眼见气氛紧张,谢林赶紧给陈润天搬来一个凳子:“陈大人坐啊,别干站着。”
“久闻世子在金陵字画圈颇有才名,这幅《百驹图》也只有收藏在世子之处,才不算辱没。”陈润天伸手将画推到白熙的面前,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清楚明了。
如果白熙不知道陈润天在浙江干下的事,或许今日她便高高兴兴地收下这幅画。吴道子的真迹,如果传世,必然是无价之宝。奈何,陈润天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大火坑,她自然不会往里跳。
“陈大人,无功不受禄啊,而且我也没有钱……毕竟公主她管的比较严。”白熙一脸委屈的样子,将画推还给陈润天,“这幅画您还是拿回去,一定还有别的有缘人。”
“这……”陈润天没想到她如此警觉。
“至于在下就先告辞了,大人不必送我。”白熙对他拱手。
“白兄弟!”谢林在背后叫她,奈何白熙态度坚决,充耳不闻。
陈润天想拉她下水,道行还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