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栖宁仔细端详他一番,忧心忡忡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要出去很久。”
“你想多了,不过是我爸又开始想要摆布我了,躲一阵子,等他偃旗息鼓我再回来。”
“好吧,”方栖宁和他说,“不要搞人间蒸发那一套。”
广播通知响起,谢乔朝他伸出手,笑容十分温和,褪去了平日里的神情。这个拥抱没有持续很久,谢乔洒脱地摆摆手,夹着机票头也不回地走向了登机口。
方栖宁站在原地停顿了很久。
陆岸从后面走过来,与他并肩立在一起,偏过头说:“走吗?”
方栖宁回过神来,“走吧。”
从机场离开,他们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转去了高铁站。
早上方栖宁和陆岸一拍即合,一个提出另一个立刻响应,瞬间定下了出行计划。
天罗地网已经撒开,只等下月初的一场好戏,在此之前,方栖宁可以有时间让紧绷成弦的自己放松几天了。
国内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有不少,陆岸让方栖宁拿主意,思来想去,方栖宁最后蹦出来一句,“去你剧组看看吧。”
陆岸失笑:“约等于是去工作的。”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同意了方栖宁的建议,当即定下了机票和车票。剧本设定在一座小城,取景地不远,但却要绕相当麻烦的一段路。
大概一个多小时飞到省会,落地省会再坐二十分钟的高铁。这还没完,取景地在地级市下面一个临海的小县城,每天只有早中晚三班去县里的大巴。
县城其实还算宜居,主要是人口密度低,环境状况比许多一线城市要好上很多。当地住户也因此开发了特色民宿当作副业,方栖宁和陆岸过去可以直接订个小公寓住。
他们未必能在县城多停留几天,就不打算和剧组通气了。方栖宁一身轻松,对于说走就走这件事抱有很乐观的态度,可惜家里的主子不允许他这么任性,订票时下意识订了第二天的,给自己留了半天时间处理杂事。
提前取了车票后,开始轮到处理猫主子了。陆岸打算把它托付给一个人,他的小侄女。
方栖宁和陆岸确立关系之后,两个人一起带小姑娘出去玩过几次,当时他心里还一个劲儿的犯憷,担心给陆岸家里人知道了会不舒服。六年前小姑娘刚满五岁,乖巧娇小,基因里带着聪慧的因子,一晃过去几年,小侄女念书连跳两级,现在正念初二。
临近中午,车渐渐开回城里,道路上的人很多了,熙熙攘攘,在市中心堵了起来。手机连着车上开了外放,陆岸也不急,一边等着一边拨出了号码:“沅沅,起床了吗?”
十来岁女孩脆生生地怼了回去,“舅舅,都十一点多了,你忘了我今天有小提琴课!”
陆岸笑了一下,赔罪道:“是舅舅记错了,醒了就好,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小侄女矜持地应了他一声:“那你说吧!”
堵成长龙的车队终于勉为其难地开始挪动,方栖宁坐在副驾驶,一声不吭,眨巴着眼睛看他。
陆岸说:“舅舅要出去一趟,时间不长,大概两三天。就和之前一样,把小猫暂时放你那儿寄养几天,你可以照顾好它吗?”
陆岸当然不会完全指望一个小孩子,以前偶有的几次都是直接拨给表姐,或是寄养在宠物店。沅沅小姑娘年岁渐长,开始不乐意大人对她的“忽视”了,陆岸这才像模像样地拨了电话给她。
小姑娘一听,激动地音调都变了几分,信心满满地应下他的请求,“当然可以啦,舅舅,你什么时候过来呀,我一整个下午都在家里。”
陆岸想了想,定了个具体的时间点。
通话到这儿就该结束了,陆岸偏头看了方栖宁一眼,做口型说道:“你要不要和沅沅说两句?”
方栖宁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沉默不过一瞬,点了点头。
车里静默了几秒钟,陆岸为了缓解气氛,替他开口道:“沅沅,不忙挂电话,你听听是谁在和你说话。”
“沅沅……你还记得哥哥吗?”从他喉咙里挤出的声音轻到一挥即散。
小孩儿忘性大,方栖宁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这个小女孩是不是还记得他。他端坐在副驾驶,手指拽着安全带,有一下没一下地弹在上面,想起来当年他还和小女孩说好了,要和她一起带小猫去打疫苗。
原先清脆的童音消沉下去,小小声半信半疑地问道:“方哥哥……?”
方栖宁压下去鼻头的酸楚,笑着说道:“是我,好久没见到你了呀。”
小姑娘比以前活泼很多,叽里呱啦地叫了起来。陆岸专注开车,眼睛正视着前方,将对话的时间留给一大一小。
“你下午一定要和舅舅一起来!不然我会生气的!”这是专属于小朋友的请求方式,幼稚又可爱。
方栖宁笑了笑,在挂断电话之前说,“好。”
一通电话打完,车刚好开进小区,驶进了停车场。陆岸探身过来替他解开安全带,眼中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下午不要说漏嘴了,我和沅沅说的一直是你去国外留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