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发生了这么一出,就说刚刚一半的人把刨狗洞的嫌疑往自己身上推,宫学峰总算深刻认识到一点:这群人里,没几个是好人。
刚刚趁乱站队甩锅给宫学峰的,也包括徐伯中。
他本意是想顺势拿宫学峰做饵,试试违背了村长的规定会招致什么后果,却没想到村长听了一句话就放过了这件事。
现在他想做出点补救,结果人刚靠过去,就被宫学峰横着胳膊肘顶开。
向来傻白甜的人丢过来一个警惕的眼神,徐伯中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走开了。
不过他心里倒是没怎么把宫学峰当回事儿——一个刚上车的新人而已,等之后吃点苦受点累,还不得乖乖向他低头?
朱易乘注意到了这两人之间的互动,他悄悄对方里说:“看见那边没有?我觉得这弟弟还有救。”
在他看来,人单纯傻白甜可以,但是不能好坏不分。
看见宫学峰跟徐伯中那一肚子坏水儿的老狐狸闹僵,他心里直乐,还盘算着要不要再观察着一天两天的,把人拉入伙。
方里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的想法,他对着一旁帮忙打水的谢柏沅抬了抬下巴,哼笑道:“你跟你沅哥说去。”
说罢,他拧了几下桶里清洗干净的被单,起身去晾被单。
从水桶到晾杆,也不过就二十多步路。
方里脚步突然顿住,鼻子动了动。
昨天他背上那具尸体一直散发着隐隐的焦臭味。
而现在,这股味道又出现了,就在这可容二十人居住的院子里。
*
几分钟后,方里回到了木桶前。谢柏沅已经将他桶里的清过衣服的水换成了干净的,水面在木桶里波荡不定。
他没有立刻坐下,谢柏沅伸手过来,将他的手拢在自己的手心里,哈着气替他暖了暖手。
“太冰了。”谢柏沅捂着他冻得冰凉的手,皱着眉,有些懊悔,“你坐着休息会儿,等我回来。”
他起身拎起水桶进了后方的小厨房,朱易乘只看了一眼谢柏沅的背影,就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
还不是心疼男朋友,给方里烧热水去了?
他甩了甩自己快要冻僵的手,心想干脆自己也歇会儿,等沅哥回来,管他要点热水兑一下。
方里没有吭声,他脑子里想着事,直到谢柏沅进了小厨房他才慢悠悠坐下,像个僵硬的木头人。
最初知道他和谢柏沅之间的故事时,朱易乘还有点不安,他担心哪天一觉醒来方里改了性子,变成翻版谢柏沅。
毕竟从谢柏沅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猜想到,没失忆前的方里不是轻易好相处的,和谢柏沅比起来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果他看方里只是变得精明了那么一点点,性格方面是半点没变,人还是那个人,有时候看起来还是傻里傻气的,相当平易近人,这才放下了那点不安。
看他坐下,单身狗朱易乘把手塞到自己的大腿下面试图取暖,顺口问道:“你怎么反应慢半拍似的,天气太冷冻傻了?”
方里这才搓了搓脸颊和鼻子,胡乱应了几声。
他刚刚心里着急,只恨自己没能长个灵敏的狗鼻子。
院子里绝对有什么东西在散发着焦臭味,但是空气中到处都是洗衣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他仔细分辨了许久,也说不清那股焦臭味从哪个方向飘出来。
过去的经验和对一号车厢的高度警惕使他不得不把事情往复杂的方向想。
昨晚在尸体上闻到的焦臭味,今天在院子里闻到了,方里不认为这是他的错觉。
他的目光落在被毁坏的墙上,心里缓缓升起一个荒谬大胆的猜想——
会不会,昨晚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那东西很会伪装自己,杀了人之后将自己伪装成对方的模样,混入他们之中。
不是没可能的,画皮的副本他都经历过,也许那东西也是这样——杀了人,然后套上那人的皮,变成对方的样子。
至于那东西是什么,方里想起了昨晚由他背上天葬台的尸体。
尸体会复活吗?或者说,会诈尸吗?
可是送去天葬台的尸体不都被秃鹫吃了吗?他是听过有关天葬的传闻的,骨头都会被打碎喂给秃鹫,可以说吃得毛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