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便被隐瞒着的殿下,真到了知晓真相的那一天,可能好好消化那些陈年旧事?又可能谅解那些长辈?
法一的心里自责极了,她原先打算好的一切,竟是将殿下的心情给忽视了,竟是从未想过自己离开后,殿下独自一人去承担那些,得该又多伤心。
只望长师能够找出一劳永逸的法子,起码要让自己陪着殿下度过所有动荡不安的日子。
她伸手轻轻抚着芃姬的脸颊,“殿下,牢酒只想殿下过最容易的生活,那些会让殿下伤心难过的事,该是让牢酒去解决好了才行。”
听了这般话,芃姬更加确信了,她得知些了什么,且与父皇有关才是。
皇家无兄妹,亦无父女。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父皇与几位皇兄一样,都视自己为眼中钉?
可那是自己的父皇呀,是从小便宠爱自己的父皇啊。
脸庞上传来轻轻的触感,她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带着柔意,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她便也顺势用脸蹭了蹭法一的手掌。
她的手掌并不大,却异常的柔软,她很是贪恋法一的柔软。
无论是她的掌,还是她的唇,她的眼睛。
芃姬现在甚至觉得,那些话本子海枯石烂的感情故事,那些戏台子上唱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我一心喜你爱你却得了个弃妇的结局的感情悲剧,都是真的。
人在动过凡心与未动过凡心是不一样的。
从未心悦过人时,听说了旁人两厢情愿或是恩爱的故事时,自己心中只是觉得这两人不过是找到了一起繁衍子嗣的人。
当她心中有了一个人时,她就连那些写出来的假故事假传说都要信以为真。
她最是疑心的毛病也不治而愈。她会下意识信任那个人,依赖那个人。
就如现在,法一抚着她的脸颊,她便放心的将自己脑袋都交给法一那只手掌。
即便是这人依旧带着秘密,永远都带着秘密。
“傻驸马,如是本宫该知晓的事,还是得知晓才是,不然本宫可如何认清那些个人心。”
法一松开手,站起身看了一眼芃姬,而后便上前一步将芃姬抱起,她一手放在芃姬双腿下,一手穿过芃姬的背,双手用力。
芃姬倒是只是在心里惊了一下,便下意识双手环住法一的脖子。
她意识到白亮的光后,皇家礼仪依旧让她有些不自在,“驸马这是要作何?”她的语气不再是往日的清冷平静,语调的变化总是让人能听出一丝笑意。
法一却是将芃姬抱进了里头的床榻上,今日里芃姬穿着是殿下袍服,并不轻便。
她将芃姬的外袍脱下,头上的发饰也一并拿下,轻轻将她平放躺好,又替芃姬除了鞋袜。
而后便自己脱了外袍,除了鞋袜躺在了芃姬身边。
她沉默的做着这一切,明明脸上平静的很,芃姬心中却有了一丝隐隐不安。
还不等她想明白法一是怎么了,便感觉到自己被揽进了一个怀抱。
一个并不宽厚却柔软的怀抱。
而后便听见那人说:“殿下,答应牢酒,听了牢酒的话后,勿要太过伤心,如果真的忍不住要伤心,便只在牢酒的怀中伤心一小会,可好?”
芃姬一怔,这是要告诉自己一些秘密了?她被揽着姿势并不太舒适,便将法一推着躺好,自己躺在她的胸口上,脸颊感受着那柔软,一手搭在她的腰上,这般的抱着才觉舒适了不少,“驸马勿要担忧,本宫并非是那等娇弱不担事的弱女子,尽可说来罢。”
法一双手环住芃姬的身子,“殿下要答应牢酒,牢酒才会开口。殿下是一诺千金的君子,答应了的话定会做到的。”
芃姬另一手捻起法一的一缕头发丝,轻轻勾着转圈圈,“本宫应你。”
她被法一的这般阵仗搅乱的心里终究是有些慌乱,却是不敢表现在面上,只能做些旁的来移开注意力。
何况她心里也有些猜想了,她又不是蠢钝的傻儿,她要说的无非是与父皇有关,与父皇对自己的父女情有关罢了。
法一环着芃姬的双手紧了一些,“陛下应是知晓英王在敛财,想必他也知晓英王敛财是作何用,陛下让殿下来揪出此事,殿下可想过是为何?”
芃姬想了想,还是将那日父皇与她说的告知了法一,“父皇有意将你放在丞相的位置上,以便助本宫在朝廷站稳,这趟派本宫来,想来是为了让本宫能得些民心。”
法一闭了闭眼,“殿下,晋成帝是不可能有意让殿下成为储君的。他将殿下派来泉州,极有可能只是将殿下放在风口上。”她说的斩钉截铁,声音不大,却让人听着有分量。
一直捻着头发丝转圈的芃姬手指停顿了一下,而后便继续转起圈来,“驸马可是知晓了什么?”
驸马是父皇的宠臣,是臣子,现下却直呼晋成帝,她心里的不安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