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下打量了安戈一眼,洋洋得意道:“不过,这是你求人该有的态度么?”
安戈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两分怒火,“你想怎么样?”
管瑶的神色一沉,陡然严肃,“我要你向我三跪九叩,磕头认错。”
安戈胸口微微起伏,道:“我安戈从小到大,只跪死人,你受得起么?”
管瑶两手在胸上一环,慢悠悠道:“不磕头也行,我便不去了。反正我眼睛看得开,羿哥哥如果不属于我,是死是活,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死了还更好,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安戈死死瞪着她,他与管瑶的恩怨数也数不清,如果可以,他宁可老死不相往来,见都不想再见到她,但如今,却又真真切切,只有她才能解除误会。
“如果我跪下磕头,你便去么?”
管瑶打了个呵欠,削细了嗓子道:“你搞清楚,现在不是你来我往的谈判,而是你求我。条件,是我开的。”
安戈咬紧后槽牙,牙齿咯咯作响。他的确打心眼里不喜欢管瑶,之前在王宫设计让他下跪受辱,这些他可以不做理会,但杀害霍邦,进而引起封若书误会,这染了千万无辜之人的血的仇恨,让他如何心复平静?
然则,想起方羿被他一剑刺中,那伤痛欲绝的表情,再滔天的怒火也压下来了。
双膝一屈,缓缓跪了下去。地面很是潮湿,无端端沁了一层水汽,透过膝盖上的布料浸了进去,带着九寒天的冷,刺得膝盖针扎似的疼。
他不肯低下头颅,从磕头到起身,他的脖颈始终直挺,下巴高扬。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是不及无奈时。
若管瑶去了,封若书与方羿重归于好,那么,不再有误会,不再有战争,那温文尔雅的国师,便顺理成章地回来了。
叩!
额头贴到地面,安戈缓缓抬头,挺直脊背,欲起身时,却被管瑶制止。
“我要你磕头认罪,你却不情不愿,一个字都不说的,这是要甩脸色给谁看?”
安戈攥紧了拳头,又弯腰低头,贴上地面,喉咙滚了又滚,终于才道:
“我安戈,对管三小姐管瑶多有冒犯,恳请三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于我。”
随后徐缓直起脊背,“现在可以了吧?”
管瑶的脸颊痉挛,盯着伏在地上的人,仿佛将苍生都踩在脚下,洋洋得意地邪笑,“安戈,你也有今天!”
安戈不与理会,冷冷平视她,又道了一遍:“现在,可以了吧?”
管瑶却是嗤了一声,道:“我说让你给我磕头谢罪,可没说要答应你呀。”
嚓!
安戈隐忍的弦终于断了,怒火哄然涌出心口,他腾地往前,手臂伸进铁栏一把攥住管瑶的脖子。
速度之快,就算管瑶一直盯着他,也看不清他的动作。
“管瑶,你别逼人太甚!”
管瑶早知道他要发怒,她等的便是让这个人失常,让他崩溃,让这个面对一切都泰然欢乐的人,万般不愿却无可奈何地向自己屈服。
这样碾压和踩踏的快感,将她扭曲的心态填补得满满当当。
“想杀我了?呵呵......这种力道可掐不死我,怎么不再用点力?像这样......”
管瑶抬起两手,在安戈手掌的空隙掐住自己的脖子,随着她的力度加重,面部逐渐充血,片刻后,额头也暴起一根红筋。
“我......死了,你休想让封若书,知道......真相!”
她胸内已无甚空气,嗓子低哑得可怕,只在狭窄的缝隙之间,挤出几个音节。
她不怕安戈,更不怕死。
安戈无疑是被捉了七寸的蛇,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血丝宛如沙漠径流般刺眼。
但,他没有办法。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