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出发进组时他就留意到了,十分好奇:萧凭一反常态地带了一个颇大的行李箱,哪怕是在他们俩同住一室的日子里,每次打开也鬼鬼祟祟,连躲带避地不给他看到。
可雷浮潮寻思着,萧凭总不会只是要把这么大一个箱子毫无目的地从S市带来,再带回S市吧?
他强烈怀疑这个箱子里的物件与他有点关系。
果然,他一深问,萧凭的目光便狡诈了起来。
“你猜猜看?”萧凭说。
雷浮潮真的认真猜想了片刻。既然一直留到现在还不公布,那萧凭就必定是故意想要把东西留到最后才公布了。
“杀青惊喜?”雷浮潮胜券在握地问。
萧凭已经酝酿很久了,一听他果真猜对,马上迫不及待“合情合理”地扑过来亲了他一口,热情回答:“没错,聪明!”
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为雷浮潮准备杀青惊喜了。
只不过雷浮潮实在猜不出来、能够在箱子中躺那么久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至少烟花是绝不可能的。
就见萧凭三下五除二地动手打开行李箱,自行配音“当当当当!”,展示给了他一片箱中天地。
雷浮潮不禁定睛一看。
……随后惊呆了。
行李箱中静静躺着的,居然是一件新近织完的黑毛衣、几根毛线针和一团黑色毛线。
雷浮潮脑海里刹那间浮现出了每天晚上自己死死睡着后,夜猫子萧凭独自靠在床头柜旁一脸得意地打毛衣的画面。
不是吃零食,不是拉片,是打毛衣。
雷浮潮:“……”
魔性归魔性,被萧凭料中了,这件礼物他非常喜欢。自制的毛衣不仅暖和,而且心意重大。萧凭生下来是个小富二代,离家出走之后也只一心扑在演戏上,哪里会什么打毛衣?
这份心意,雷浮潮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萧凭没邀功,没提起自己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又怎么把它学会的,只管对准他眉开眼笑,宣布:“春秋季节的雨天穿上它,一定就不冷了!”
雷浮潮一边点头赞同,一边直接把衣服穿上了。
今天也是个雨天,天空阴阴沉沉。事实上,雨水连绵好一阵子了,最近雷浮潮几乎都没办法一直在片场掌镜,严重时即使是在房间里,也可能连床都起不来。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七八,只是在此过程中,每次半昏睡过去的时候,他都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萧凭坐在床边,悄悄握着他的手,偷亲他的眼角。
惟有一次他醒来时没看见萧凭的影子,稍晚时分萧凭从外面回来,给他带了一大束扎眼的玫瑰花,漫不经心地和他提了一句:“朱益决定跟经纪公司解约,回老家了。彻底放弃演艺事业。”
雷浮潮没什么反应,不管萧凭怎么冲朱益发火了,以萧凭的性格与经历,总不可能主动威逼已经挨过打的朱益放弃演戏,做出选择的一定还是朱益本人。
既然朱益最终选择了放弃,他无话可说,越发不想关心这个人了,只管好好慰劳了萧凭一会,哄得萧凭重新开了心。
眼下雷浮潮一换上这件毛衣,感觉的确暖和了不少,密织的毛线封锁了试图钻进身体里的雨气。
他朝萧凭招了招手,两个人借着新衣服的由头,兴高采烈地合了一张影。仍旧是萧凭负责拍,拍好了萧凭留心多看了几眼,雷浮潮仍旧毫无自觉地把目光偏离了镜头一点,以使余光能够更多地落在身边人脸上。
萧凭看笑了。
旋即两人牵住手悠悠闲闲地前去赴局。饭局席间,雷浮潮万分努力,几乎滴酒没沾,推辞掉第三杯酒时,开始连连朝身侧的萧凭露出求表扬的眼神。
那当然要抓紧表扬了!
当着全剧组工作人员的面,不好太公然秀恩爱,萧凭见状立即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去,轻轻挠了挠雷浮潮的膝盖,痒得雷浮潮浑身一颤,茶水在玻璃杯里晃了两晃,眼睛不满地瞪圆了。
可惜,瞪眼睛是虚张声势,皱眉头才有一点真生气的可能,这些要素萧凭掌握得清清楚楚,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无声地大笑了几声。
笑够了,萧凭才卸下坏心眼,老老实实地又顺抚了雷浮潮的膝盖几下,以表顺毛,然后手就待在那里不肯走了。
雷浮潮也不再假装生气了。
人声喧嚣,杯盏来往,灯红酒绿,雷浮潮没有频繁地侧头对他做出耳语,那样的次数一旦多了,不免有些失礼。
雷浮潮只是时不时含笑看他一眼。
顺势低头轻轻用无名指上的婚戒碰一碰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