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间到了,顾绥把剧本放到一边,由化妆师补了下妆,让唇看起来不那么肿的样子。他身上的衣服没那么湿了,就又回水里泡了一遭,湿漉漉地上岸,躺在草地上。
化妆师一直在忙活着给颜寻上妆,既要画出嘴唇被咬渗出血迹,又得给他左臂画上中弹的血肉模糊的样子。
顾绥嗅着周围的青草香,看着天边的皎月渐渐爬上树梢,月色像水一样洒下来,冰凉又柔和。
星星点点的萤火在他身畔来回转着,天色晚了,打光师给他们这边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所有剧组人员都在紧张地忙绿中,这里是为了剧情需要找的一处郊外,现得格外荒凉。
王昀继续让他们拍下去,颜寻覆在顾绥身上,低头,衔住那两瓣微烫的唇,顾绥回吻。
柳摇春感觉到青年不平稳的呼吸,灼烫却微弱,他有些慌了,双手抵在傅淮生的胸前,要推开他。
没想到,这次却出乎意外地推开了。
傅淮生像是没有力气一般,轻轻地被他推到一边,闷哼一声。
月光很亮,足以让柳摇春看到他现在隐忍痛苦的神色,柳摇春忽然想起他之前中弹,伤了左臂,心急如焚。
“你想死了是不是?”
虽然心疼,但是柳摇春嘴上不饶人,一边急急地搜寻着两人身上的东西,一边冷下语气训他。
傅淮生仰躺着,微微侧了侧头,英俊的容颜因失血显得苍白,依旧是带着邪肆的帅气,“心疼了?”
“闭嘴。”
柳摇春从青年军装的口袋里找到一个手电筒和一个瑞士军刀,还有一小罐的酒,他抬脚就踹了青年一下,听到青年闷闷地忍痛声,才笑了。
那一笑,明媚了天地,夜幕也转为白昼。
柳摇春拿着那截便携式的手电筒,蹲下身,问他,“喂,这东西怎么用的?”
“把那个按钮推上去。”傅淮生用另一只好的手指着,跟他说。
柳摇春依言推上去按钮,却没见手电筒亮。
“被水泡了,不管用了。”
青年叹息一声,摇摇头,说,“扔了吧。”
“那你的伤怎么办?”
“又死不了。”
“不行。”柳摇春看了看月色,拿着那瑞士军刀,蹲下身便割开了傅淮生的衣袖。
“嘶——”傅淮生被那冰冷的刀尖一晃,感觉身上半边海水半边火焰,又烫又冷,是出现幻觉了。
他知道柳摇春要做什么,只是虚弱地把脸转到一边,催他,“快点,一会儿月亮也要下去了。”
柳摇春皱着眉,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左臂,手握着那柄军刀都在颤,终于下定决心,把那罐酒倒了点在刀刃上,便趁着月光把刀尖剜入青年的手臂。
颜寻那手臂上的妆画得格外真实,顾绥看着,恍惚间觉得那真的是伤口了。趁着月色和打光,他还看到了青年额上泛起的冷汗和青筋,心尖也跟着颤了颤。
这一幕是要被忽略过的,只会拍他们的反应,王昀在监视器前点着头,顾绥这一幕表现得很好,把柳摇春骨子里的决绝果敢和面对喜欢的人,却不得不加深他的痛苦的纠结,以及那一刹那的退缩表现得很真实。
傅淮生咬着牙,忍着,不知过了多久,几欲昏厥时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弄好了没有?”
他话音刚落,差点被剧烈的痛苦给弄得昏过去。柳摇春把剩下的就酒全都倒在他伤口上,消毒。
柳摇春没有空回答他,撕下自己长衫里面白色里衣的一块,给他包扎上,匆忙止了血。
他做完这些,才发现傅淮生一直在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波光荡漾,清亮如星,含着无数他看不清的情愫。
柳摇春别过脸去,“看什么看?”
“你好看。”傅淮生没正形地回一句,转而就吃痛地‘嘶’了一声,柳摇春在他胳臂上的伤口系了个结,力度重了点。
“真狠呀你。”青年感觉那半边的手臂都麻木了,柳摇春给他包扎伤口一点都不温柔。
柳摇春转过来对上他的眼神,是很认真的表情,那双桃花般的眸子也有一瞬凛冽如秋水。
他说,“你要是有一日敢背叛我,才知道什么叫真的狠。”
傅淮生用另一只手撑着起身,不在意地笑,“是吗?”他慢慢地就不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