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了,彻底败了。
“陛下在上,臣洪贺望证实夏将军所说句句为真!”夏清舒说完,应天府尹洪贺望向鸿溯帝叩首道。
“臣周楼行证实夏将军所言为真!”紧接着,户部尚书周楼行也为其作证。
“皇上,草民周铋也可为夏将军作证,绝无欺瞒!刺客闯入都督府那日,草民就躲在床下,将那些奸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死囚原是拂云山庄何敖所杀,他们为嫁祸瞿勇,先杀了人,后将匕首塞入他的手中,从始至终,瞿勇都是无辜的。”
话音落下,殿上再无人发言,鸿溯帝呆住了,呆了很久很久。金殿之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僵住了,不敢动弹。
“啪——”突然,一拳重击敲在桌面上,发出极大的声响,在场之人皆浑身一震,接着纷纷将头低了低。
“陛下,保护龙体啊。”邓立急道。
鸿溯帝没有理会,冰冷的目光扫到了赵晏源身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中满是复杂:“赵阁老,真是好计谋,竟将朕耍得团团转!夏将军未反驳之前,朕对你的话深信不疑,可事实的真相便是如此残酷......”
赵晏源瘫跪于地,颤颤巍巍道:“陛下,老臣知错了,望陛下念着赵妃怀有龙种的份上,开恩哪!”
“来人,将罪臣赵晏源拿下,送往大理寺关押!”
“是!”
锦衣卫上前,将赵晏源带走了,金殿之上便只剩下了夏清舒一行人。周楼行看着今日的大反转,心里简直是舒爽至极,同赵家斗了这么些年,败多胜少,今日总算是将这一口郁气出了。
夏清舒的心情同周家二人相反,计策奏效,幕后之人被揪出,她没有半分喜悦。如若可以,她希望和和乐乐,这些事从发生过。
“臣有罪,望陛下赐罪。”
夏清舒正想着心事,跪在她身旁的洪贺望突然开口,接着便是一个响头,她一头雾水。
“爱卿为朕铲除奸佞,何罪之有?”鸿溯帝温着声问道,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邓立却看得分明,他这心里还藏着怒火,雷霆之怒。
“臣有欺君之罪,望陛下责罚!”洪贺望大声哀戚道。
鸿溯帝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坐姿:“怎么说?”
“赵家阴险,给夏将军设下圈套,一步步引她入局。夏将军发现之后不知所措便向臣求助,此事臣该及时禀给陛下,让陛下主持公道,可臣擅自做主,设了计中计,臣有罪!”
邓立见着鸿溯帝的眉梢动了动,便知道这洪大人啊说到了点子上。不论是计,还是计中计,真相只有一个。真相中的坏人被抓到了,那是好事。
可真相都大白了,鸿溯帝仍然气着,只能是因为揭开真相的这个法子让他不适。他感觉自己被两边耍得团团转,像个傻子一样。
他可是天子,怎能被当做傻子呢?
“那你为何那时不将此事禀给朕,王法昭彰,朕还不能为你们主持公道么?”
洪贺望言辞恳切道:“陛下,赵阁老的性子您还不知么,他藏得太深了。捏造赵学鑫罪状的口供自伤民嘴里出,此事可以与赵家无关么?可以,只要见利忘义之人收了大量好处,他就可以只字不说。刺杀周家公子之事由几个刺客进行,此事可以与赵家无关么?也可以,只要给了那些个刺客他们心中的“道义”,他们便可以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在整个计策中,赵家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是,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每一步都是他们的计谋,那些人只是为赵家卖命的棋子。臣不愿陛下和其他的大臣被此奸佞之谋蒙蔽了双眼,不得不这样做。”
洪贺望字字真诚,全部发自肺腑,但夏清舒知道,他说谎了,真相不是这样的。她自己才是那个将皇帝耍得团团转之人,皇帝要降罪,也该是由她来受。
洪贺望现在是把夏清舒肩上的罪责统统移到自己肩上去,可按夏清舒的性子,她岂是敢做而不敢当之人。
夏清舒伏地叩拜着,头向上抬了抬,刚想出声,忽然被一只手拉住了袖子,接着她便收到了洪贺望制止的眼神。
二人相邻俯首跪着,陛下又离得远,自然看不到他们的动作。
夏清舒点了点头,暂时将想说的话压回肚中。
听完洪贺望之语,鸿溯帝沉思了,洪贺望说得没错,赵晏源历经三朝,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若不是用计中计来对付,恐怕是揪不出来的。
思索良久,鸿溯帝又叹了一口气,眉宇间露出疲惫之色:“今日之事,便到这里,剩下的交给大理寺审理,朕累了,不想再多听一句。至于你们三人,洪卿,你擅自做主,连朕都蒙骗,实乃欺君大罪,但朕念在你揭开真相有功,功过相抵,便不重罚,罚俸半年吧。”
洪贺望感激道:“臣,谢陛下隆恩!”
“夏清舒。”鸿溯帝唤道。
“臣在。”
“你滥用职权,放贼人入都督府,引起京师恐慌,理应重罚,朕念你协助洪大人有功,且自身亦是受害者,二者相抵,便不责罚了。”
夏清舒握了握拳,压下心中的不快,叩首道:“臣谢陛下隆恩。”
“周尚书同夏将军一样,也不责罚。”
“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