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絮不戳穿他,转开话头:“他问过你了吗?三年前你赶他走的原因。”
“你和他说了什么?”迟忘微眯起眼,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谈絮。
“我能和他说什么?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赶他走,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谈絮无辜地耸肩,“你当初是为了保护他吧,如果他还和你在一起,祁明远说不定就要用他祭天了。”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伟大。”迟忘轻笑出声,又转头看着窗外,目色幽深,“我当时并不能确认,他是清白的,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联想到我为他做过的事,他却以这样的背叛回报,我就……感到从未有过的愤怒。”
谈絮沉默半晌,才轻轻地开口道:“或许你应该庆幸,他是真的爱你,在无辜承受了你那样的愤怒之后,还愿意努力走到你身边,陪伴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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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忘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下身瘫痪的事,在医院的时候,他没有再出现过过激反应,积极配合医生治疗,连医生都惊讶于他的平静,但还好他的配合,让接下来的治疗变得特别顺利,比预期更早地出了院。
“回去也要插着导尿管吗?”迟忘坐在床上,看着在一边收拾行李的贺与行。
“你觉得插着导尿管难受吗?那我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取掉?”说着,贺与行就作势要按铃。
“没事,等会儿医生会过来。”迟忘出声阻止了他的动作。
“那等会儿我再问。”贺与行虽然说得轻松,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医生说过,迟忘现在排泄只能靠导尿管和灌肠,虽然经过治疗和康复训练,渐渐可能可以靠自己自然排泄,但这并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事。
住院这段时间,迟忘因为全身都是没有康复的伤,就算进食,也只有少量流食,所以并不需要灌肠排泄,导尿管也因他不方便下床,一直插着,所以没有人告诉他,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都过这样不能自行排泄的生活。
贺与行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究竟该找怎样的机会告诉迟忘才好,没想到迟忘今天自己就提了出来。
在迟家人来接迟忘时,贺与行在一边,悄悄和迟宴商量这件事,迟宴的回答是:“我之前就和医生商量过了,如果迟忘不愿意插导尿管,他就给他取掉,让他尝试自行排便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你得辛苦一些,他不会有想要排泄的知觉,你隔三个小时的样子,就带他去一次洗手间。”
“没问题。”贺与行将这件事又揽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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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宴为了迟忘可以秘密养病,在城郊的山林中买了一栋别馆,寂静清幽,像是与喧嚣城市隔绝的一片世外桃源。
迟忘的房间在二楼,贺与行正在思考怎样把迟忘抱上去时,才被告知,为了方便迟忘坐在轮椅上行动,别馆中还装了电梯。
“每天都会有医生过来三次给你按摩,这个时间贺与行可以去做饭,食材会有人提前一天送来,有什么特殊需求和我说就行了。”迟宴一边交代着接下来的安排,一边推着迟忘的轮椅,带他在别馆中转悠,熟悉居住环境。
贺与行跟在一旁,认真记着别馆的布局,迟忘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为什么要医生给我按摩时才让贺与行去做饭,难道怕没人盯着我,我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吗?”
“房子比较空荡,等会儿我离开时,出于安全考虑,会把多余房间的门窗全部锁住,钥匙就放在主卧里,你们保管好。”迟宴像是没有听到迟忘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话,见贺与行还在四处张望,便道:“不用看得那么仔细,客厅里有挂着这房子的地图。”
“好、好的。”被迟宴抓包,贺与行感到有些羞赧。
迟忘却噗嗤一笑,贺与行和迟宴同时将目光转向他,他说道:“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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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与行正在努力制图时,玻璃破碎的响声将他的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拉了出来,他紧张地看着床上的迟忘,侧着身子,用手肘支撑着上身的重量,另一只手扫下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
“怎么了?”贺与行赶紧上前,试图伸手抱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迟忘低吼一声,抄起一旁的枕头就扔向贺与行。
贺与行侧身躲开,又凑过去,强行将几乎不能动弹的他抱住,焦急地低声问:“究竟怎么了?不舒服吗?做噩梦了吗?”
“滚!滚!”迟忘不回答,只徒劳地推搡着他。
就在此时,贺与行闻到一股腥臊味,他看了迟忘一眼,松开一只手,探入被子之下,果然在床垫上摸到一片水润——迟忘失禁了!
“没事的,没事的,我带你去洗澡,没事的,你别担心,这只是暂时的。”贺与行立即柔声安慰着迟忘。
迟忘却崩溃地大哭出声。
第六十一章
迟忘的康复治疗再一次陷入了瓶颈。
失禁后的崩溃让他几度试图自杀,贺与行不得不放下工作,和迟东来、迟宴轮换着,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地盯着他,谈絮时不时会错开迟宴来探望,但他依然没有丝毫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