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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与行坐在床边的角落,双目无神、胡子拉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曾经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松松垮垮的。
迟忘提着一个精美的礼品袋走进了房间,“啪”地一声打开了顶灯,刺眼的光芒让贺与行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谈絮和童白都不知道刚才那人送来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好奇地跟着迟忘后面,看着他在贺与行的床边坐下,一边拆礼品袋,一边说道:“听你同事说,你前段时间在挑戒指,但还没来得及买,说想存钱买贵一些的。其实戒指这东西,最重要的是心意,没有心意的话,鸽子蛋还不如易拉罐的拉环。”
迟忘说完,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戒指盒,打开盒子,里面挡着一对男士对戒,样式简洁,甚至没有镶钻,但设计独到、别具匠心,一看就价值不菲。
贺与行看到戒指,总算有了一些反应,他木然地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迟忘。
“看着我干嘛?”迟忘的耳尖有些发热,梗着脖子提升了音量,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羞涩,“戒指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难道还要我来给你戴上吗?”
贺与行扯动唇角,牵强地露出一个勉强算得上“微笑”的苦涩表情,尔后摇摇头,曲起膝盖,将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
迟忘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和他生气,不能和他生气,不能和他生气”才稍稍缓过些来。
谈絮和童白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见到迟忘吃瘪,纷纷别过脑袋,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我迟早要被你气死!”嘴上嫌弃着,迟忘却一把拽过了贺与行的左手,从戒指盒中拿出了更大一些的那枚指环,强硬地套上了贺与行的中指,“行了,我来给你戴上好了吧!我的也不劳烦你来了,我自己戴!”说完,他将同款式的另一枚戒指戴在了自己左手的中指上。
贺与行这才从臂弯中露出脸,发出了那么久以来第一个声音:“迟忘……”
他的声音干涩又沙哑,难听得像坏掉的老旧唱片机,可就是这样的声音,让迟忘突然感到眼眶有些发热……
迟忘赶紧吸了吸鼻子,止住自己没出息的泪意,故作凶巴巴地对贺与行低吼道:“喊什么喊!你还知道有我在呢?那么久一声不吭,你当你是哑了还是当我聋了?”
“我……”许是太久没有说话,贺与行张开嘴,半晌却没有组织好词句,只能傻愣愣地望着迟忘,任由他对自己毫不留情的数落。
“行了,你该出去走动一下了,再窝在房间里都要发霉了,你看连Enzo都嫌弃你,不愿意进屋了。”说着,迟忘指了指蹲在房间门口,优雅地舔着自己爪子的Enzo。
“我、不想……”贺与行浑身无力,根本不想走动,于是拒绝道。
迟忘才不搭理他的拒绝,强行拖着他下了床,往浴室里推,嘴里还念叨着:“你在房间里窝得越久就越懒得动,先去洗个头、洗个澡,顺便把胡子给我刮干净。”然后笨手笨脚地解开他睡衣的扣子,随手往外面一扔时,从浴室中探出脑袋,对外面的谈絮喊道:“阿絮,麻烦你给他热一碗粥,我走不开,这小子估计得我给他洗澡了。”
“你会给别人洗澡吗?”谈絮诧异,他知道迟忘在意贺与行,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迟忘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居然会做到伺候一个人洗澡的程度。
“和给自己洗差不多,我还看过苏阿姨给Enzo洗澡。”迟忘说完,关上了浴室的门,里面很快传来淋浴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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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与行面对着一脸认真的迟忘,有些尴尬,虽然他和迟忘已经是恋人关系,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但突然意识到,迟忘要为自己洗澡,他还是无法不感到羞赧。
“我……我可以自己洗……”尽管他自闭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还有些恍惚,但现在意识清醒了一些,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
“得了,你都多长时间没洗澡了,真是的,一股馊味,我不亲自给你洗,怕你洗不干净。”迟忘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拿起花洒就往贺与行赤裸的身体上冲,“水温合适吗?凉了还是热了?”
“合适……”贺与行木讷地回应,他真是太惊讶了,一直高高在上的迟小少爷,居然会用这样的姿态和他说话,这已经不是温柔,而是到了温顺的地步了。
“合适就行。”眼看贺与行身上都被温水淋湿了个遍,迟忘将花洒塞到贺与行手上,自己拿着沐浴球挤上沐浴乳,打出泡沫,就往贺与行身上擦去。
“我……我自己来吧……”贺与行面颊涨成了猪肝色,迟忘丝毫不带情欲的动作反倒让他羞愧不堪,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手没脚的废人,给迟忘带去了无止休的麻烦。
“你别乱动!”迟忘顺手一巴掌拍在贺与行已经干瘪下去的臀部上,搓沐浴乳的动作更重了一些,重得贺与行觉得自己粗糙的皮肤都开始生疼,只是他不敢吱声。
就在贺与行这样的配合之下,迟忘给他洗完澡和头发,自己身上的衣裤也不可避免地全部湿透了。
迟忘扯过架子上的浴巾,扔到贺与行身上,不疾不徐地说道:“你自己去刮胡子,就算是电动剃须刀也别刮着刮着走神了,我也要洗个澡。”说完,利索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湿衣裤。
贺与行讷讷地应了一声,走到洗手台前,拿出自己的剃须刀,开始漫不经心地刮着长长了不少的胡子。刮着刮着,就忘了迟忘的叮嘱,余光不由自主地瞄向迟忘,分了神打量着他——迟忘这段时间也瘦了不少,本来他就已经够瘦了,眉眼之间还流露出无法掩盖的疲惫,让贺与行自以为麻木的心脏,紧紧收缩起来,泛起了疼痛。
“我让你刮胡子,你看我干什么?”感受到了贺与行的视线,迟忘撩开湿润的前发,睁开眼,不满地瞪了贺与行一眼。
“迟忘……”贺与行关掉了剃须刀,转过身,面对着迟忘,眼眶泛红,哽咽地说道:“谢谢你。”
第四十八章
迟忘是一个讨厌矫情的人,听到贺与行的道谢后,心里感到一股没来由的别扭,只好别过脸,小声地嘟囔:“要感谢我就拿出行动来啊,嘴上说得好听有什么用。”
贺与行心里无奈,这段时间,迟忘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他很想打起精神来,走出悲伤,但他做不到,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他甚至想过死——抑或说,要不是还有迟忘在尽力帮助他,他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