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回答也是相当默契,尾音撞在一块儿,比双人跳水的还整齐。
同步归同步,临时圆场这事儿吧,还得唐谕杰是熟练工。祁岄这边傻笑着说不出话来,另一头唐谕杰就开始信口胡诌了。说这也是迫不得已,我怕穿得太丑了,回头你又要损我,影响吃大餐的好心情。
“我也这么想。”
祁岄顺着台阶赶紧就下了。
要说俩人单独出来吃饭,也不是没有过,毕竟他们从青训算起,认识了整整三年,连电影都一块儿看了好几场。然而刨除公款消费的项目——诸如庆功宴、散伙饭、建队仪式之类的,基本没吃过人均五十块钱往上的。
就好像谁请客请贵了,谁就对另一方有意思似的。
照这个理论来说,肖蓦可能对他们俩都有意思。
不管路上怎么互相嫌弃,到了六星酒店里头,俩人立刻不再推搡,都不自觉地人模人样了起来。端着盘子到处闲逛的时候,祁岄盯着琳琅满目的菜品,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唐谕杰要不要来比赛。
“比就比,说个规则先?”
“咱们就看一个菜盘里,谁能盛的东西更多。”
“输了的怎么说?”
“输了……诶、我也没太想好,不然请一顿哈根达斯?”
唐谕杰掐指一算,哈根达斯>50块钱,赢了白吃一顿,输了光明正大请猪来一顿。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于是斗志高昂地行动起来了。
“开玩笑,老子堂堂造桥鬼才,会连这么简单的平衡都搞不定?”
祁岄盘子一抖,正打着的“地基”差点滑脱出去。
“能不叫唐唐这么恶心吗。”
“……我特么说的是堂堂正正的那个,堂堂。”
“打扰了。”
唐谕杰本以为,像自己这种能堆出小沙丘的,就已经是自助餐小霸王了,没想到祁岄更绝,就差没捧着个七级浮图回来了。这玩意摞得实在太高了,以至于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挪,才能和祁岄正常交流。
“大哥,你以前是在餐厅摆盘吗。”
该怎么形容祁岄的表情呢。
有些心酸,却又好像是释然,甚至因为唐谕杰的夸奖,而感到了一星半点的得意。
他最终笑了笑,讲起一段唐谕杰从不知道的往事。
“摆是没摆过,刷倒没少刷。”
“你知道吧,打职业这种事儿,家里一般是不太支持的。甚至我爸妈就觉得,我念高中都是浪费时间,就应该找个技校,毕业了搞点美容美发啊、钣金喷漆啊,反正就是蓝翔广告里那一套。”
唐谕杰深表理解,他们家老爷子,三六九等分得可古板了,非觉得公务员是全世界最好的岗位。至于他这种打游戏的,甭管一个月挣多少,那都得是下九流。
“支不支持倒是其次,主要问题就是没钱上网。”
“别人吃馒头泡面能省钱,我省不了,我本来也就吃这些。就得想别的路子,去刷碗,也是个自助餐厅。九点以后打烊了,还能吃点剩的。”
祁岄说到这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大抵是困窘使然,他走到哪里都不太自信。
“当时就琢磨,怎么能一个盘子里多盛点呢。”
“喏,这就是实践成果。”
他骤然从回忆里抽身而退,故作一副活泼模样,嘚瑟着十根手指头,给餐盘手动增添bulingbuling特效。紧接着一遍又一遍地问,是不是很厉害,生怕唐谕杰要说什么同情的话来。
“猛逼,真的猛逼。”
唐谕杰是北京大院儿里的孩子,虽说也爱吃五毛钱的小串儿,但人间疾苦这件事儿,他真的不太了解。不过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他的搭档祁岄,在漫长的时光里与他并肩而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怜悯。
“谁要是找了你,以后天天约会就吃这个,太拽了也!”
“……醒醒,谁约会吃自助餐啊。”
“咱俩不是吗?”
“……看着是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