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医生离开了姜彦春住着的这栋房子,便打开自己的通讯器将刚刚的对话录音发了出去。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通通过超光速信息传递的通话就连接到他的通讯器上。
“冯先生,您好。”他礼貌客气的说道。
冯文庭也许在忙,身边还有其他人声传过来,看来是百忙之中拨冗给他打了电话。
“人没事吧?”
这个人指谁,两人都心知肚明,安医生笑着回道:“一切都很好,只是没有Alpha不在身边,怀孕的Omega总是特别难过的,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让我刻意削弱您的影响力?那对他不公平不是吗?”
“怎么不公平?”冯文庭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他语气坚定道:“你太小看他了,他不是那种喜欢依赖别人的人。”
是吗。安医生想到刚刚见到那位被冯文庭宠在心尖上的美人,他似乎跟他看过的任何娇养的Omega没什么不一样。一样的苍白文雅,看起来那么的经不起风雨吹打,就算在温室里都要细心呵护。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冯文庭最后回道。
安医生挂断通讯器,心里却更对这对夫夫好奇了。
这位前途还不甚光明的敌国将领在对待自己的Omega上,看似事事掌控,但是却又不像其他Alpha那样,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Omega只是一尊能够移动的木偶,被Alpha随意摆弄的。
冯文庭却不然,他安排好他所能安排好的一切,却又在对待Omega自己的行为上持开放态度。
如果您的Omega某一刻特别需要Alpha陪伴身边怎么办?安医生曾问过冯文庭。
他会适应的,他就是那种人。冯文庭不假思索地说。
那种人?安医生愣了一下。
冯文庭看他不解,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很骄傲的模样:
万一我哪天不小心阵亡了,他也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他肯定会的。
第七十一章现在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姜彦春怀孕期间最难撑过去的时间,就是肚子刚刚显怀的时候。那段时间,他作为一个男人,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肚子在一天天涨大,脱下衣服站到镜子面前,身体的异装让他十分惊悚。不知名的焦虑,让他睡不好觉,安医生给他哪来了各式各样的Alpha的信息素过来,但是姜彦春都不想接受。
就像患了毒瘾,在戒毒期间产生的严重揭短反应,让他身体的每一寸都感觉有无数蚂蚁在里面攀爬,窸窸窣窣,夜以继日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到了最严重的时期,他甚至吃不下东西,吃一口食物,刚刚咽下去,胃液就疯狂反噬,让他吐得昏天黑地。到了晚上,他睡不着觉,整夜整夜地睁着眼,最后身体实在受不住,姜彦春就让安医生给他注射镇静剂,让他可以保持每天最少五个小时的睡眠。
战局一天紧张过一天,到了后期,冯文庭已经极少再给他回过信息。冯文庭给他安排的房子在市郊的一处庄园里,庄园外是一座环绕的镜湖,因湖水清澈,湖面无风时如同明镜一般而得名。穿过镜湖就能走进一大片的葱茏树林,树木常年经人搭理,长得漂亮高大,又没有一般树林那样杂草丛生。树林外,就只能瞧见包围着城堡这片平地的山峦,这片山林也是山清水秀,风景秀丽。
因为这片区域,除了往来送东西的仆佣,姜彦春常年看不到外人。离庄园最近的是一座规模只有不到百户的小镇,姜彦春平时用的新鲜果蔬都是从那儿运送过来的。至于其他的东西,则是靠其他渠道了。
这个星球的商业虽然发展的不错,人口也处于增长之中,但是生态体系却依靠着空间站上的智能调控。在许多想要安慰生活的移民看来,这样的生态系统可不能给他们对未来的安全保障。
就像天空中的云层聚集,空气的湿度,以及海水的咸淡比例,每一个细节都是经过精密的计算。四季的演变也是依靠着空间站的调控,所以相比其他星球的自然生态来说,这儿的树木便像温室中养殖出来的,没有其他星球上历经风雨洗刷的粗狂锋利。
虽然远离人群,有些寂寥,但是这也给姜彦春一定的自由。他并不想把自己挺着肚子的样子给外人看见。因为他对Alpha信息素的强烈不时,庄园里的Alpha守卫或者其他仆佣都会在他出来固定散步的路线上恰好消失那么一两个小时。
渡过最难捱的日子,日子便平顺许多。姜彦春对冯文庭的依赖也慢慢平息下来,本来就是这样的道理。Omega虽然天生会被Alpha吸引,但是也并非没有Alpha就会死。如果一对AO结合的夫妻,其中一方不幸身亡,另一方失去对方的信息素就要陪着一起去吗?
预产期临近的时候,冯文庭还没有回来,甚至连一丝消息都没有了。姜彦春怀着孕,一边要战战兢兢地生孩子,一边还要担心孩子的第二个爸爸,简直心力交瘁。
到了预产期,因为冯文庭突然的失联,姜彦春又开始了久违的失眠症状。这一次,他睡不着的原因是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
他总是梦见冯文庭背对着他,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一直走一直走,不管他在后面怎么喊他叫他,冯文庭都不回头。
梦里的姜彦春情绪直白自然,自从他们互相袒露心迹之后,冯文庭还不曾这么忽视自己。他感到委屈和深深的不安,每每醒过来,他的脸上都布满了眼泪,睫毛都是湿的,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他把这个事告诉安医生,安医生听完之后,面色十分严峻:“姜先生,在医学上有一种说话,AO结合之后,两人的信息素相融,两人的心电感应会比旁人更紧密一点。就像同卵双胞胎,如果一方发烧,远在千里之外的另一方也会跟着一起有同样的症状。我没法给你科学依据,证实这一说法,但是……”
“你不要说了。”姜彦春打断他。他坐在卧室小客厅里的座椅上,客厅只点燃了一盏小台灯,散发出焦糖一般的暖色,然而这温暖的光落到姜彦春的侧脸上,只衬托着他另一边隐藏在阴影的侧脸更黑暗。
“冯文庭在临走之前,还让你用这种话来搪塞我吗?”姜彦春不客气道。
安医生一怔,似乎不大理解地看着姜彦春,“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