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与皇上有关。”管家试探,“老爷要见吗?”
王之夏平时鲜有主动登门,难得来一回,怕是真有大事。
尉迟褚也摸不准局势:“走吧,去看看。”
王之夏正等在前厅,满脸胡子顾不上管,衣袍皱巴巴的,又是唉声又是叹气,与平日里那个风流老才子比起来,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见他这副尊容,尉迟褚也被吓了一跳:“王大人这是出了何事?”
“尉迟兄。”王之夏四下看看,在他耳边低声道,“是主子让我来的。”
尉迟褚听得心里一惊:“你……”
“有能说话的地方吗?”
“有,你……随我来。”尉迟褚不敢懈怠,带着他匆匆回了书房,旋开花瓶之后,墙上竟显现出一处秘道。
两人在同入秘道后,机关旋即也合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影卫派出一人回宫去禀,其余人则继续盯着。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后,暗道重新打开,这回出来的只有王之夏一人,只见他掸了掸衣袖,不紧不慢合上机关,又到院外同管家耳语了几句,方才离开了尉迟府。
却并没有回家。
而是继续往巷道深处走着,一边走一边鬼祟地四处看,右手伸进左袖中,像是捏着什么要紧的东西。就这么一直走到胡同最深处,方才停下脚步,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跟着他的两名大内影卫面面相觑,都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见王之夏已经蹲在了地上,像是在使劲捣鼓着什么,却又被背挡着看不清,便想悄悄换个方向。腾挪时脚尖踩上瓦片,发出轻微“磕哒”一声,是比蚊蝇更弱的声音。
王之夏耳根一动,指间骤然闪过寒光。
两名影卫这才看清楚,原来对方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并不是密函或地图,而是几枚暗器。
然而待他们意识到这是圈套时,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闪过茫茫白霜,像是于夏初降下的一场鹅毛大雪。
“咚”“咚”两声,沉重的身体砸落在地。
王之夏这才整了整衣摆,大摇大摆离开了沽酒胡同。
与此同时,尉迟府的管家也终于觉察出不对,战战兢兢地打开密室,往里看了一眼。
尉迟褚背对入口坐着,僵硬挺直。
脚下一大滩刺目的、蜿蜒的血。
“救命!杀人了啊!”
声音尖锐嘶哑,屋檐上一大片乌鸦被“呼啦啦”惊起,在碧蓝天幕上,织出了一张雾蒙蒙的黑色大网。
王东站在皇宫门口,远远看着这一切,顶不详的兆头,和层出不穷的恐惧。
片刻之后,他狠狠一跺脚,掉头往回跑去。
……
“就这么死了?”江凌飞听得诧异,“十余名大内影卫盯着,就这么死了?那凶徒也太嚣张了些。”说完却又庆幸,“幸亏你没听我的,让皇上将尉迟褚身边的影卫减半,否则岂非成了你我的责任。”
“对方何止是嚣张。”季燕然道,“更是细心胆大,或许还对朝中事务相当熟悉,猜到尉迟褚已暴露,便主动出手铲除。更知道只有易容成同为嫌疑人的王之夏,影卫才不会阻拦。”
而那位真正的王之夏大人,在被御林军从床上提溜起来时,还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胡乱叫嚷了半天“皇上明鉴,微臣当真没有见过孜川秘图”,险些吓晕过去,惆怅得直到现在还在啜泣哽咽,觉得自己甚是倒霉。
“那两名影卫临死之前,在地上写了个模糊的‘雪’字。”江凌飞猜测,“是暮成雪吗?”
“风雨门暂时没发现此人行踪。”季燕然道,“不过即便真是暮成雪,他也仅是个杀人工具。”
“但至少能将这个工具审一审。”江凌飞皱眉,“有胆子暗杀官员,难不成还指着朝廷不过问江湖事,就这么轻松放过他?”
“风雨门已经在查了。”季燕然道,“在尉迟褚的府邸里没搜出任何有用的东西,这伙人做起事来,当真滴水不漏。”
“若没有手腕,也不会在朝中潜伏许多年。”江凌飞又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除了陪着云门主。”
“看好鬼刺。”季燕然吩咐,“让他在看诊时,休要胡言乱语。”
“我懂。”江凌飞点头,“在找到血灵芝之前,鬼刺不能死。不过你也得抓紧此事,否则放这老疯子天天在屋里晃,别说云门主了,就连我都看得烦心。”
王府客院,云门主正在同清月说话,在床上躺了两天,他身上虽没有力气,精神却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