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蒋筝最怕的是有人会被负面情绪击垮,此刻见大家都还心怀希望,倒也松了一口气。她余光瞟了一眼包子,只见他愣愣用手按着自己的伤口,目光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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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兰城,初冬。
数日连绵的雨势终在此刻渐弱,带着几分凉意,淅淅沥沥。
在一个本该无人的隐蔽之地,弗兰格被塔斐勒的侍卫紧紧束缚,按跪在地,倔强的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几米之外,一个长袍中年法师躺倒在地,胸口被一把长刀刺穿,承受着巨痛的身体不断颤抖,绝望地伸手,紧紧攥住了身旁持刀之人的衣角。
那人正是被弗兰格一双眼死死瞪着的塔斐勒,他身着雨披,站得挺拔,面容冷峻,眉宇间掩不住深深的怒气。
“弗兰格,你这几日背着我,想做什么大事?”塔斐勒质问着,将长刀拔出,鲜血四溅的瞬间,他顺手切断了那人咽喉,任那渐渐冰凉的血在地面肮脏的积水中晕开,只一步步靠近弗兰格,最后站定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冰冷。
弗兰格抬头,咬牙反问道:“你为什么愤怒?我在做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么多年来,私底下他们一直称兄道弟,彼此信任,却不料如今会走到这般剑拔弩张的时刻。
弗兰格知道,塔斐勒早就变了,变得太过明显,明显得让他害怕。可尽管如此,他仍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种情形下,像个罪人一样,面对来自塔斐勒的怒气。
“那封信,你看了。”塔斐勒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意外,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阻止弗兰格:“弗兰格,你总这样擅自行事,很容易破坏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弗兰格试图挣扎,却挣不过按住自己的那几双手,他愤怒得大喊道:“什么计划比救长笙殿下还重要?那可是你的妹妹!她在等你救她回来啊!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很……”
塔斐勒打断了弗兰格,冷声道:“我已经派人去了埃格特。”
“长笙殿下等我们开启传送阵!要接她现在就可以!”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弗兰格立刻尝试说服塔斐勒,“埃格特现在全国通缉她,就算我们派人去接,他们也绝对不会放人的!”
“不。”塔斐勒瞬间掐灭了他心中所有的希望,默然道:“长笙她,本就不该回来。”
下一秒,似是怕弗兰格听得不够明白,又补了一句:“她会死在埃格特,以冒充艾诺塔公主,谋杀埃格特先王,破坏两国情谊的罪名死去。”
“你……你说什么?”
“父王给长笙和冥络的爱太多了,无论我多么努力都追不上他们在父王心中的地位,只要他们在一日,未来的塔兰不会我的位置。”
“你……”弗兰格止不住怒喊:“塔斐勒!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是疯了,还是有什么苦衷!你说啊!你连我都信不过了吗!”
塔斐勒没有阻止弗兰格,只是在一旁静静站着等了很久,等到弗兰格两眼通红,喉咙嘶哑,累得不再挣扎,也不再对他发出声声质问,这才淡淡开口。
“弗兰格,你的命是我给的,你曾经发过誓,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你都追随我。”塔斐勒说着,蹲身平视弗兰格,认真道:“现在,我说我想要跟他们姐弟二人争上一争,你会追随我吗?”
弗兰格沉默地望着塔斐勒,望着那个曾从死人堆中将他救出,他这一生最为敬重,唯一心甘情愿无条件交付所有信任甚至性命的人。
明明该是最熟悉的人,此时此刻却又感觉无比陌生。
他开口问:“如果我说不,你会怎样?”
“杀了你。”塔斐勒一字一顿,将这三个字说得格外清晰。
弗兰格不禁大笑,直到雨水将他呛得笑不出声,直到心随之一同凉了下来,才沙哑着嗓子说道:“塔斐勒,我信任的兄弟,我敬畏的殿下……你是怎么做到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轻而易举粉碎掉我对你所有期待的?”
“我是军人,只知行兵打仗,守卫家国,我要追随的人,一定和我一样心存忠义,这是一生都不能更改的。有些东西一旦放下了,那就和死了没区别了。”弗兰格说着,闭上了双眼:“当年的誓言没有变过,你杀了我吧,我就当你死了,追随你而去。”
弗兰格不再言语,塔斐勒便缓缓起身,将刀架上了弗兰格的脖子。
四周除去雨声,便是一片寂静,他久久没能挥刀,最后也只用手背将其击晕,道:“带回去看牢了,不准他与任何外人接触。”
“是!”
第57章莫格的留信
埃格特一路向北便是沃多,一路向东便是艾诺塔,两个方向都已被重重封锁,唯一守卫较为松散的方向,便是埃格特南面的克诺萨斯。
防守松散是松散,但这条路……一看就没得走。
克诺萨斯,是一个由人类治理的国度,更是艾诺塔近两百多年来最为头疼的敌国。
克诺萨斯的西南面有着一片无边无际荒漠,风沙在不断侵蚀他们本就不富裕的国土,就是这样较为恶劣的生活环境,使得克诺萨斯的民风十分彪悍,以至于在塔兰,长笙听贵族们说过这么一个玩笑:“克诺萨斯的那群野蛮人,拿起锄子是农民,操起刀斧是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