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气氛相对和谐。
小侯爷化悲愤为食欲,以近乎抢的动作从锅里捞出一只鸡腿,左右手来回换了几下,吹几口气,便急不可耐地塞进嘴里,用油乎乎的手擦眼。
“小侯爷,”苏姐开口,“你昨天提到老头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侯家老头子是始作俑者、罪魁祸首、万恶之源——星琪在几十米外对着屏幕无声回答。
屏幕里,小侯爷“呼哧呼哧”大喘气,鸡肉烫得他直抹汗,眼周围也有水光。
他指着嘴巴外的半只鸡腿,示意自己没空说话。
陈溪、苏姐、常颖三双眼睛望着他,摆明这次不会轻易放过他。
等小侯爷把鸡肉咽下去,苏姐又问了一遍,他支支吾吾地说:“老头子立了遗嘱。”
老头子这把年纪立遗嘱不稀奇。
侯秉钧自认没那么看重钱财,他曾当众说过哪怕老头子把所有家产都捐给慈善机构他都无所谓。
他妈走得早,就算老头子有第二春,外面多了一个或几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妹妹,老头子为了补偿,把财产留给他们,侯秉钧也能接受。
但侯秉钧不懂为什么老头子在遗嘱上写着陌生人的名字,前面列了一堆条件,无外乎都和陵墓有关。
老头子八成老糊涂了,把陵墓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好像死了住进陵墓,下辈子就能称王称帝。
有东西垫肚子,小侯爷彻底打开话匣子,巴拉巴拉说起对老头子的种种疑惑和不解。
他甚至不给苏姐插话的机会。
陈溪掏了几次耳朵表达自己的不耐烦,小侯爷都装作没看见,又或者真的没看见。
“其实我很纳闷为什么你说别出去,大家就真的不出去了。”星琪抱着膝盖,想往侦探肩上靠,又担心被就地正法,于是以稍显别扭的姿势侧坐,索性另开话题。
“第七天了。”
夏小珘耳朵会红,靠近时明显感觉得到心脏乱跳,但回望的眼神专注,说话时语调几无变化,仿佛情感和理智完全把这个人分成两半。
被正装肃然的侦探就地办了也不错。星琪瞄着身边的人,胡乱地想。
半晌,她回过神,“什么七天?”
“从我告诉大家你‘逃走’,今天是第七天。”
“是哦。”星琪从侦探口袋摸出一颗绿叶糖,“所以我真的骗到‘博士’,让他以为我着急跑路,偷了陈总的东西。”
“骗到了。”侦探扬起嘴角,露出让人心里敲鼓的笑容。
此人脑门有汗,眼睛有电。
星琪心虚地转开目光,思索着要不要拿毛巾给夏小珘擦汗。但她懒得去浴室,干脆用矿泉水浸湿毛巾,顺手贴在自己后颈。
才贴上去被侦探不由分说地拿下,“凉。”
微弱的气流拂过头顶,星琪鼓起脸颊,闷哼哼地说:“我热。”
然后背过手,掩耳盗铃地搓平了手臂上凸起的鸟肌。
真奇怪。
可能是低气压导致心浮气躁,也可能置身山林,自然氛围容易激发原始的未加修饰的本能。
她感觉夏小珘由内而外散发着“准备好还债了吗”的气息——还的自然是她离开羡鱼村前天晚上的债。
但是夏小珘不明确表示,星琪也没有明确拒绝的机会。
如果明确表示了,她也许会什么都不管,干脆先让侦探揭开谜底,赶紧回家。
不行不行,不能自暴自弃。
星琪咬碎糖,看回屏幕。
赵立斌和万鸿洲相对。
前者手里握着空啤酒瓶,后者肯定也拿了什么东西,有一瞬间,星琪看到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