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的记忆可以追溯到多久以前?”
时间、记忆,两个都是没着没落的起始点,星琪想了会儿,不太确定地摇摇头。
记忆的存在看不见摸不着,往往会因为客观因素失去准确定位。
没有具体的刻度参照,时间也最多只能根据天色、季节一些客观因素作大概的判断标准,误差很大。
“对小夏最早的印象是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
“小夏……”星琪喃喃复述这个陌生称呼。
林太太敏锐地察觉到这点,把“小夏”换成“侦探”,重复问了遍。
对侦探最早的记忆——
“这也不准,那也不准。”
林太太问:“是基于文字的记忆,还是有具体事例举证?”
“侦探一向不准我这个那个的。”
星琪回得很小声,因为脑海里浮出的是两行写在手机备忘录的字。
——侦探有两不准,这也不准,那也不准。
“林呢?”林太太步步紧逼,“你能描述出第一次见她的场景情形吗?”
星琪挠挠耳后,强忍着大脑某个部位肆意蔓延开的疼痛。
林太太先前些许因卷毛受惊而产生的不快淡化了,恢复平和,很有耐心地等待回答。
相反的,星琪越来越烦躁。
她记得林很多东西,但林太太的问题很明确,要她描述第一次见林的场景、情形,而非概念化的文字记忆。
林太太到底什么来头?
她不是演员吗?
怎么比侦探更咄咄逼人。
……
鸡和肋排怎么还没烤好?
游移的目光忽然落在厨房对面的猫架上,上面趴着一只四爪踏雪的黑色卷毛猫,对上星琪的视线,黑猫“喵喵”叫了两声。
“啊。”
想起来了。
“年前,”星琪激动地指着那只猫,“三楼!布丁!黄色布丁!林戴着熊猫帽!”
不仅如此,她还想起前后一系列连贯的场景画面。
“我记得!”星琪红了眼眶,泪水不受控制地模糊视线。
记得前面侦探让她去棚屋区拍照,记得之后侦探骂她贱骨头,记得她因此咬了侦探一口。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记忆失而复得的喜悦。
不会有人理解。
短短几个小时内,她自己都忘记的失忆症被赤|裸|裸摆上台面,备忘录记忆方式更是被侦探当众戳穿。
没错,不知从何时起,她就靠着备忘录记事,一旦发生了什么,她会在第一时间找机会记在备忘录。
或许一开始,她会在备忘录里写:一定要小心,别与外人过多接触,不要被别人发现。
然而等替代大脑自然记忆的备忘录记忆深入骨髓,习惯成自然,慢慢地,她不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残缺,以及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残缺也好,秘密也罢,除了自己,没人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