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珉行闭口不答,宋孤鸿又道,“我不会对孩子怎么样的,不管他父亲做过多少孽,稚子总是无辜。”
“宋师叔,其实这孩子是……”谢珉行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想着,谢珉行啊谢珉行,你自己不要脸,何苦连累他。
“好了好了,你身体还没有恢复,早些休息。”宋孤鸿摆摆手,“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回白鹿门。”
“宋师叔,我不回去。”谢珉行急忙道,“我此次卷入这次事件,皆因为追随师姐下落而至,师姐还在他们手中,我又怎么可能走!”
“你以为你留下就有用吗?”宋孤鸿疾言厉色的呵斥道。
谢珉行被他一吼,反而平静下来了,他眼神幽远深邃,直视着盛怒下的宋孤鸿,宋孤鸿心里咯噔一下,眼前的年轻弟子孤冷单薄的魂在地上扎了根,发了芽,他忽然明白了他不是姚千机,纵然人间风雨多舛,他也不会走姚千机的路。
忽然,窗外一阵瓦片掉落的声音,他们下楼查看,却发现只是一只发/春的野猫踩落了瓦片。
等谢珉行一个人回到房间里,却看见青年坐在他的床上,膝盖上躺着瞪着大眼睛望着他的小阿衣,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了。
见他进来,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齐齐看向他。
裴子浚收起若有所思的神情,笑道,“谢兄,我和阿衣可是趴了一晚上的墙头啊。”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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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珉行望了胡说八道的青年一眼,便不想理他,眼里心心念念只有他怀里的小东西,他诚惶诚恐的接过阿衣,他从没有抱过孩子,一想到那团小小的肉是他的心肝宝贝,两只手更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偏偏这心肝宝贝还是极其难伺候的主,看了谢珉行一眼,委屈的嚎了出来。谢珉行怕把人引过来,手忙脚乱,裴子浚忙把孩子抱过来,摇了几下,才止住哭声。
裴子浚奇道,“谢兄,阿衣在我这里,可是从没有哭过,你是偷偷掐他了还是打他了。”
谢珉行甚为不悦,十分憋闷,只看着小没良心的东西赖在那个人怀里,抓着自己的小手吐泡泡,他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阵,只听得裴子浚说,“谢兄,目击者张屠夫死了。”
他有些震惊,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张屠夫是在这场命案中唯一见过他真面目和怀胎时怪异身体的人,他这个时候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指认他,也算是死无对证。
似乎老天爷都在帮他?
可是,这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谢兄想得没错,此事的确古怪。”裴子浚为了不吵到阿衣,与谢珉行说话靠得极近,那灼热气息迎面而来,谢珉行也有些心猿意马,“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畏罪自缢而死。”
谢珉行偏过脸,道,“他这样的平头百姓,又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如何会自缢?”
“谢兄讲得极是。”裴子浚又把头凑过来几分,“你知道现在都怎么传吗?都说这张屠夫是因为栽赃嫁祸于你怕被报复畏罪自杀的。”
谢珉行笑了一下,“看来幕后此人实在歹毒,看似为谢某洗脱冤屈,其实,弄不好都是我的黑锅。”
他此时才注意到,隔着酣睡的阿衣,青年的大半身体已经倾到他的身上,半撑着身体若有所思看着他……这也太怪异了。
谢珉行干咳了几声,青年才反应过来,撑起身体,也觉得有几分尴尬,清了清嗓子,说,“谢兄,还有一事,十分古怪。”
裴子浚似乎觉得难以启齿,许久才道,“这些天,我带着阿衣,总觉得一直有人在盯着阿衣,我原本以为那个人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我发现不是,”他顿了一下,最后索性豁出去了,“我在想,此事会不会和阿衣的另外一个父亲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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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浚话音刚落,谢珉行便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撞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本来就想着历劫若能归来,就把此事告诉他,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起此事。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想着裴子浚知道了后会是什么反应,他还会喜欢阿衣吗?会和他抢阿衣吗?他家里本有如花美眷,他会有很多个孩子,可是他,却只有阿衣了。
还有我对他的那些龌龊心思怕是再也瞒不住了,谢珉行绝望的想,这一路上,他是怎么对我的?可谓是肝胆现照,舍生忘死了,可是我却时时怀着觊觎心思,就是刚才,他稍微靠近我一些,我便手软脚软,色与魂授了。
他难过的想,他一路上这样艰难,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才能维持着发乎情止乎礼的关系,今日后怕是要戛然而止了,他抬头看着也同样皱眉煎熬的青年,心如冰煎火熬,那是他的知己柔肠,却偏偏也是他的临渊心魔……
他横了心,咬了牙,“其实阿衣的父亲……”
“我知道。”他话没有说完,却听青年激动道,“刚才你与你师叔的话我都听到了,阿衣的另外一个父亲是谁都不要紧,我们只要知道,阿衣的父亲是知寒客谢珉行,他顶天立地,堂堂正正……”
“往事已经不可追,我们如今最要紧的,是要好好保护阿衣的安全。”
裴子浚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