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暗处,卫时的眉微微拧起,按住枪管的右手指节收紧。
舞台中央,巫瑾撑着膝盖,汗水将小软毛完全浸湿,顺着面具与下颔滑落。他的身上又比刚才多出了三处子弹划痕,右肩因为被狙了两次而伤势严重。
但他始终没有往帷幔的方向看一眼。
帷幔后,侍者恭敬地向卫时躬身,把一瓶水给台上的少年送去,又低声说了几句。
巫瑾眼神一亮,继而却是摇头。再站起时,他向台下观众微微颔首示意,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已是战意蓬勃。
看台有一瞬安静,紧接着再度爆发出掌声与欢呼。
考核第三场,远远比前两场想象的要艰难。
对手比之前两位胜率更低,但恰好是在巫瑾体力的最低谷捡漏。为了恢复体力,巫瑾不得不将快速突击改为缠斗。
失血过多狠狠刺激着巫瑾的神经中枢,起初还能用痛觉保持思维清醒,到第6分钟掩体下降可以轻易被选手跨过——他再抬头时,视野已是微微发暗。
第一场中,他也是把对手逼迫到了这般境地。
巫瑾狠狠咬住舌尖,强行逼迫理智回归,用于捕捉弹道的视线无意中划过帷幕。
人影一闪而过。
巫瑾迅速移开目光,眼神依然冷冽,僵直的肩膀却终于放松。
有人在等着他凯旋。
身侧,观众席上嘈杂的喧嚣声被感官过滤,如潮水退去,巫瑾眯起眼睛,抬手按住扳机时嗅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像是回到了克洛森秀的第一场淘汰赛。炎热、虚脱、体力耗尽——
但这些都不足以成为淘汰他的理由。
一天前应激训练的场景再次浮现。所有感官刺激被摒去,意志力终于再占上风。正此时,一颗流弹向巫瑾袭来。
小腿腹部刺啦划开。
巫瑾瞳孔中骤然闪过一道光。
捕捉,预判,连击——
肌肉骤然绷紧,如同从落魄回归矫健的豹。两次开枪点射,近乎完美复现了训练室中第一次找到枪感的一幕!
敌人应声击倒。
然后呢——
巫瑾微微闭眼,再度睁开时,被滤去的喧嚣、呐喊、掌声逐一归来,绿灯再次亮起,明晃晃的灯光从穹顶上倾泻而下。
明亮到近乎眩晕。
他甚至一时分不清是在训练场还是在逃杀秀,记忆里的大佬似乎在遥远的方向开口:
“恭喜,你炸场了。”
意识陡然回归。
对手被工作人员拉起,向巫瑾打了个致敬的手势,向着帷幕后走去。观众席再度爆发。巫瑾握住了手里的狙击步枪,最后一道心理障碍越过——
肌肉记忆和枪体完美融合,似乎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精准狙击,枪感随时都在手上,或者说,此时握住枪柄的手才是真正的利器。
舞台中央的少年终于露出了笑容。
紧接着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动作——低头在枪膛亲吻。汗水、鲜血与代表着征服的枪支纠缠,在穹顶之下迸发出让人窒息的暴力美感。
在观众反应过来之前,巫瑾利落收了枪,按住强制保险。逆着灯光向帷幔背后阔步走去。
光芒照射不到的暗处,卫时无声站着。
巫瑾跌跌撞撞向他走来,进来的一瞬,帷幔骤然放下,挡住了观众席无数探究、好奇、仰慕、炽热的目光。
少年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才停下。
卫时伸出布满枪茧的右手,强迫少年抬头,指尖在被汗水浸湿的小软毛上插入,在复杂的绳结前停滞,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人拆吃入腹一般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