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得到过这样真诚毫不掩饰的信任,顾无忧想,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他何其所幸,能够得到花满楼的真心啊。
……
已到辰时,顾无忧估摸着叶孤城应该已经起了,便准备动身去找他。
昨夜顾无忧和花满楼一夜未睡,除却无言相拥外,便是讨论今日做法,顾无忧再三确认他不会有事,花满楼这才同意他一个人过去。
静虚子和西门吹雪还在院中,他们已从理论上升到了实际操作阶段,两人的剑都握在手里,顾无忧估计西门吹雪一时半刻是走不开了,这样也好,有西门吹雪在,许多事反而不好明说。
顾无忧来到院中,和静虚子与西门吹雪打了个招呼,直言自己的去意。
西门吹雪听过后便微微蹙起眉,道:“他不认识你,只怕不肯与你坦诚讨论剑道。”
顾无忧却道:“他虽不识得我,却总该听过我的名字,再不济,就算真未曾听过,你当时初一见到我,不也想要与我比剑,莫非他会是例外吗?”
这倒不是顾无忧过分自信,他师从纯阳武学,剑法与现今武林不同,剑意更是出类拔萃,不怕叶孤城不动心。
知道叶孤城肯见他,事情就好办了。
他说的有理,西门吹雪犹豫片刻,又不想放过有剑道宗师在一旁指点的大好机会,还是任他去了。
顾无忧便从容与静虚子告辞,足下轻点,飘然往平南王府而去。
昨日顾无忧和花满楼来平南王府问过西门吹雪,虽然当时叶孤城没有见他们,但也从门口侍卫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因此如今再一听门口侍卫说顾无忧要见他,还以为是他找不到西门吹雪,只好从这里做突破口。
叶孤城知道顾无忧和西门吹雪是好友,因此思索片刻,还是让他进来了。
与一般人想象的不同,叶孤城虽远在海外白云城,但信息半点也不闭塞,早就听闻顾无忧的名号已久,后来更是听西门吹雪赞过他的剑道。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叶孤城也知道西门吹雪和自己是一个性子,能让他出口称赞的人,绝对有些过人之处,因此叶孤城早就对顾无忧好奇已久。
第一眼看见他,叶孤城就已明白了西门吹雪口中的“境界相当,剑意相悖”是什么意思。
他们三人的剑道境界基本都处于积蓄已到,离突破只有一线之隔。如今只消一个契机,就可以突破至宗师境界。
但论剑意,若说他与西门吹雪是契合似同源,那么顾无忧就与他们截然相反,走了另一个极端。
他的剑意中正平和,磅礴却也缥缈,似是阴阳相互交汇,互相转化,正合道门的大道至理。而且他剑气虽透着凌人之象,却无杀意,叶孤城猜他即使杀过人,但所为的仍是救人。
除却剑意外,叶孤城也听过他旁的传说,今日一见,才发觉顾无忧本人比传言中的更具风采。这并非说他气势耀人夺目,而是此人看着沉静淡泊,却自有一份气度。这气度不似陆小凤那般耀眼,却更加内敛,使人一见就知道此人实力出众,沉稳可靠。
叶孤城将引顾无忧前来的下人们遣退,直到这里只剩他们两人,这才道:“西门吹雪这几日的确经常过来,你再等上一会,就到了他来的时候。”
顾无忧摇了摇头:“我非是来寻他。”
叶孤城有些讶然,淡漠的神情微动:“那你是来做什么?”
顾无忧道:“我来寻你。”
叶孤城眉头不着痕迹的蹙起,发现顾无忧的来意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他竟判断不出此事是好是坏。
顾无忧没让他等太久,便道:“我与西门是朋友,便少不得要多管闲事,多嘴问一句。叶城主,你与他相约下月十五,于紫禁之巅上比剑,究竟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
这约战的事应该只有他和西门吹雪知道,既然顾无忧拿这事问他,看来他已见过西门吹雪了。叶孤城觉察到顾无忧来者不善,神色更冷了两分,手中剑已悄然握紧了:“道长这是何意?”
顾无忧神色漠然:“好,既然如此,我就将话说的更明白些。平南王狸猫换太子之计已准备妥当,你约西门下月十五去皇宫比剑,可是要以他做障眼法,行篡位之事?”
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些!
叶孤城没料到他知道的如此清楚,纵使以他的定力,瞳孔也不禁一缩,表情蓦地空白了一瞬。
但他究竟经历过不少事情,不过呼吸间就镇定下来,只是语气冷的瞬间将人拉入了寒冬:“你从何处得知?”
顾无忧淡淡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既然做了,自然就会露出马脚。”
叶孤城道:“说得好。”
他话音刚落,手中剑已悍然出鞘,直刺顾无忧心口而来!
顾无忧一直防备他突然出手,见此毫不慌乱,渊微指玄忽然出现,被他紧紧握在掌中。他没有用系统的招式,就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剑刺了出去。
“叮!”
两人剑尖相撞,霎时一股无形之气自两人为中心向远处扩散出去,两人面色一个冷若玄冰,一个镇定从容,衣袂纷飞,飒飒而舞,地上花瓣落叶四散而飞,顿时将这块地方清空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