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怎么样啊?你还能站起来不?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小学弟笑容漫不经心,故意痞痞地学女孩儿们的叫法叫陆睢。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错觉,明明巷子里光线昏暗,可陆睢却觉得自己被人家的笑容晃了一下眼。
“我没事。”陆睢勉强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嘴里尝到淡淡的腥甜味,原来嘴角流了点血,他拿手擦掉,平静地说,“谢谢你们。”
“没事儿!建设和谐社会,人人有责!”宋修阅耍起贫嘴,“小哥哥挺厉害啊,被打了一声不吭,够硬气!对了,我看那伙人也没走远,怕是还想堵你,小哥哥,你家住哪儿啊?我看看我们当中有没有人和你顺路,送你一道儿回去。”
陆睢怔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宋修阅皱了下眉思索了下,然后点了两个同伴的名字,“和你们顺路,你们负责把这个小哥哥安全送回家,有什么事就打110,找警察叔叔!”
两个同伴笑嘻嘻地答应下来,一人一边架着陆睢去路口打车,陆睢就这么被人英雄救美给救了下来。
初遇之后的重逢,来的很快。
第二次见到宋修阅,是在A大的迎新晚会上。
宋修阅因为外表出众,刚进大学,才过了一个军训,就成了系里的风云人物,又被人知道他会弹钢琴,不少女孩子都偷偷暗恋着他。
他被班导报上去在迎新晚会上演奏钢琴,而陆睢作为学生会主席,是那次晚会的主持人。
“下面有请金融系一年级3班的宋修阅同学,为大家演奏钢琴乐曲,大家欢迎!”
舞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听上去比之前的每个节目都要热烈。
陆睢在舞台侧边看着台上,等他的搭档女主持报完幕,就看见了穿着一身白色燕尾服,领口别着一只鲜艳的红玫瑰,翩翩上台的年轻绅士。
原来,他叫宋修阅。
联想了一下当时他在酒吧里签单的笔迹,陆睢在心底大概知道了他的名字怎么写。
宋修阅在钢琴前坐下,双手放在琴键上,停顿了一下,按下去,一段流畅的旋律就在会场大厅里响了起来。
他弹的是莫扎特的《C大调钢琴奏鸣曲》,旋律明朗,曲调轻快,让人听上不禁身心愉悦。
从陆睢的方向看过去,坐在钢琴前的青年,脊背挺直倨傲,那些从他指尖流出的音符仿佛带了生命力一般,每一下跳动都在轻轻敲打着他的心。
陆睢的心跳好像突然有些不受控地在均匀加速搏动。
欢快的《C大调钢琴奏鸣曲》弹完,宋修阅停顿了半分钟,接着弹起了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第二号》。
李斯特是炫技派钢琴大师,几乎所有学习钢琴的年轻人,都是他的拥趸。
这首曲子曲调忽而缓慢庄重,忽而速度迅疾热烈,到后期达到一个巅峰,旋律更加轻快跳跃,就像把人带进了一个狂欢舞会的高潮,极考验演奏者的节奏感和演奏技巧。
这首曲子才是整场演出的亮点精髓,青年在钢琴前忽而侧头闭目,忽而睁眼微笑,指尖落在琴键上的动作连贯流畅、自信优雅,他成了整个会场最夺目的聚焦点。
但好像,天生就该如此。
演奏完毕,宋修阅起身鞠躬,台下又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掌声,尤其以女孩子坐的位置声音更大。
宋修阅心中得意,有心要出风头,骚包地扯下自己领口别的玫瑰花,笑容灿烂地掷向了人群。
陆睢的眸光跟随着那只饱满盛开的红玫瑰,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最后那只花不知道被谁拿到了,观众席中又响起一阵起哄声。
陆睢听着那声音,莫名感觉有些烦躁,轮到他上台为下一个节目报幕的时候,他甚至不小心发生口误,把节目名字给报错了。
舞台剧《蔷薇架下的祈愿少女》被他错误地说成了《玫瑰架下的祈愿少女》。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犯的错误,事后他的搭档指出了他的口误,取笑道:“我们万字演讲稿都能背得一字不差的陆大才子,竟然也会有今天这样犯低级错误的时候!终于让我相信,天才也是人!”
陆睢笑了一下,没有解释。
他忽然注意到舞台边上,装饰用的花篮里有几朵红玫瑰,还没想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手已经自觉地朝玫瑰花伸了过去。
玫瑰的根茎上有刺,陆睢没注意到,手指不小心被刺给扎破,殷红的血珠儿瞬间从指尖冒了出来,颜色和玫瑰花瓣的颜色无异。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玫瑰花上的那根刺不是刺在了手上,而是扎进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