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渔的脸色有点缓和,语气仍旧很刻薄:“你不就喜欢听别人喜欢你吗,魅力多大,连隔壁学校的校花都要来约你玩。”
时璨一脸问号:“那是谁?”
“麦子呀!”温渔恼羞成怒,又踢了一脚保险杠,“第一次见面纪月就介绍了,隔壁女校的校花,她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不是喜欢听吗——”
“啊,”时璨被他一连串的“喜欢”说傻了,直接捏住温渔的鼻子不让他发声,“我不喜欢听,我也不喜欢她们……”
温渔一下子安静下来,憋红了脸,把视线移到一边。
时璨却好似灵光乍现开了窍,他饶有兴味地松开手,问:“你在不高兴些什么啊?”
最后一点晚霞落进了厚重的云层,映照出九重天之上的瑰丽颜色。操场的积水像一面两面光滑的镜子,诚恳地记录每一句台词。
“我没不高兴。”温渔低着头说完,有了底气一般坐在他后座,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不高兴,就是觉得吵。”
时璨压低了声:“没事,我请你喝奶茶。”
他这样说话时总像挨在耳边放了一首老歌,有种低沉的温柔。然后他跨上单车,洒了一串银色的铃声,随着风一起落进积水镜子。
车辙压过学校大门,外面有一点泥泞,被轧出细密的纹路。
温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一直蔓延到远处的花纹,抬手揪住时璨,将被风吹得鼓起来的校服外套按下去。
作者有话说:
缘更一周三四次
第三章
“您好,两杯四季奶青。”时璨扶着单车龙头,扬声对柜台里的店员说。
这家奶茶店开在校外的第一个十字路口边的简易集装箱里,此处新修了个商业广场,内部装潢还在施工,店面只好先安置在外头。小吃摊奶茶店排成一列,集装箱漆上各色logo,远远看去有种工业风的文艺。
温渔站在边上等他。
原本他要自己去买,时璨非说请客,连人带车地骑了过去。
他一条长腿支在地面,趴上龙头不耐烦地等。前面还有几个人排队,时璨拿了号码单,递给温渔示意一会儿他去取,继续左晃右晃。
“没带手机?”温渔低头补新闻,余光里都是他的影子,随口问了一句。
时璨:“上学不带手机啊,我怕被老余缴——纪月说他上学期光是第一个月就缴了班上快二十部手机,战绩斐然,我等菜鸡不去送了。”
温渔噗嗤一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帮我打两关消消乐。”
时璨电光石火间懂了他的意思,快乐地接过,开始用两只手靠着单车龙头玩游戏,他开了声音,于是过关斩将时的“good”“unbelievable”“excellent”一声接一声,震得温渔耳朵酥麻。
哪怕没有夕阳火烧云,少年和晚风、单车也能构成一幅画。
温渔站在原地,双手抄进宽阔的校服里。
时璨还穿着短袖,普通同学身上麻袋似的校裤一点也不累赘,脚腕处随意挽起一点露出了纤细的踝骨,竟能把大号裤子穿得绷直了。可能他比高一时又长了个,再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年裤子就该短上一截。
温渔天马行空地想,满眼都是时璨的样子,除了学习干什么都投入的少年微皱着眉打消消乐,偶尔随着欢快的过关音效有了笑容。
叫号码的声音把他唤回,温渔如梦初醒般两步上前接过了奶茶。
他没要打包,直接插了吸管一手一杯地举着回到单车边。咬着其中一杯的吸管,温渔顺手将另一杯凑到时璨鼻子底下:“喝。”
时璨“嗯嗯嗯”了几声,张嘴叼住吸管,就他的手吸了一大口,腮帮子都鼓起来。
“我推车?”温渔说,提醒他不要急着出发,“你打游戏吧。”
时璨却关了游戏,手机还给他:“我来我来,我搭你。帮我拿一下。”
温渔说好,继续坐上了他的后座,推了把时璨,还吹口哨示意他起步。时璨哈哈大笑,差点被奶茶呛住,骂他小傻逼。
时璨口无遮拦,温渔也没好到哪儿去,青春期没学好,以至于现在讲话时常还要带脏字。可时璨每次说他总要加个“小”,让温渔尴尬又受用,能忽略他其实比时璨还要大几个月的事实——温渔生日九月初,时璨则是十二月的尾巴,差点就被划到下一年。
左右都被安排在同一届上学,谁也没纠结过年纪大小。时璨为什么老给他加个“小”字,温渔觉得一开始是鄙视自己身高,后来不愿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