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脸上却面不改色的笑道:“无妨无妨,娘就是来问我今日都去了哪儿,并没有为难我。”
“哦,这就好,这就好。”老管家道。
周锦鱼呲出一口小白牙笑了笑,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两银子给老管家周成:“娘今日心情不好,言语之间怕是要把兄弟几个都骂个狗血淋头不算完,我今儿给大家添几个菜,麻烦周成叔了。”
周成一愣,推辞道:“四少爷,这怎么可以,夫人教训我们下人都是应该的,我们不敢记恨。”
周锦鱼把银子塞到他手里,笑道:“那我身为少东家,请大家多吃只鸡也是应该的,拿着吧!”
周成道谢再三,收好了银子,目送着周锦鱼出了店门。
周锦鱼出了店里,此时天色已晚,再去宝香阁喝花酒就不合适了,她打算顺路去买了灌汤包就回府,给她奶奶周老太太王氏解解馋瘾。
周家迁了府之后路程也的确近便了,她只需要顺着东大街走到街头,再拐进西宴大街,沿着西宴街走个百十来步就可以到周家了。
然而她刚出了店铺门没多远,竟然就看到了他的死对头,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李维安。
李维安身边并行走着一个白衫公子,身后跟着两个小厮,直直的就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李维安走在前头,走近了,当头对着她就是一句嘲讽:“吆喝,周锦鱼,听说你也去选驸马了?”
周锦鱼蹙眉。李维安一开口,果真语带讥讽,面目可憎。
如今想起来,从五年前她在邱麓书院念书开始,李维安和她,便是宿敌!
李维安是工部尚书李敞的儿子。
五年前,周锦鱼还在给小王爷孙皓当伴读,因着沾了小王爷孙皓的光,她和孙皓一起,在当今皇帝亲自下令督建的第一所国立学堂,邱麓书院念书。同时在邱麓书院念书的,还有那位尚书大人家的公子,李维安。
周锦鱼是京城第一大富商家的四公子,而李维安是工部尚书大人家的长子,按照大晋朝的规矩,士农工商等级分明,二人平日里并无交集。两人在邱麓书院里都是各找各的乐子,也就是见了面点个头的交情,绝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李维安为代表的小团体开始频频的与周锦鱼作对。
李维安要么把周锦鱼刚做好的先生布置的课业给烧了,要么当着周锦鱼的面儿弄断她的羊毫笔,要么就偷走了周锦鱼乘装书本的袋子。后来干脆愈演愈烈,李维安纠结了几个世家子弟,直接把周锦鱼堵在了墙角,一顿拳打脚踢。
后来周锦鱼才弄明白,原来李维安之所以记恨她,不过是因为她和云南王爷家的沐郡主,郑霓裳定了亲。
可定亲一事,明明是一场误会来的。而且那时的她只有十一二岁,就算她和郑霓裳订了亲,大家都还小,又能做什么数?
可周锦鱼虽是没当真,李维安却是当真了。云南王府的沐郡主郑霓裳知书识礼,温柔可人。因为郑霓裳生自江南的关系,同北方的姑娘不拘小节不同,她皮肤白皙,声音都透着江南的软调儿,尤其郑霓裳还擅长歌舞,邱麓书院大部分的公子都喜欢她。
在这喜欢郑霓裳的大部队中,虽然不包括她周锦鱼,但却包括李维安!
因此,当周锦鱼和沐郡主郑霓裳定亲的消息一传出来,李维安第一个便找她来兴师问罪,他对周锦鱼是又嫉又恨!
他虽然嫉恨周锦鱼,但也不过是私下里对周锦鱼使一些绊子罢了,周锦鱼往往都是第二日就能报复回去。
可周锦鱼做梦都没有想到,李维安竟然卑鄙至此,他竟然将他和自己的私人恩怨,牵扯到了她二哥周子牧身上。
天顺六年,周子牧刚过春试不久,正在家中等待消息。后来果不其然,宫里来人传旨,说周子牧高中状元,整个周家都沉浸在他高中的喜悦里。
随后,周子牧被丞相大人孟昌儒看中,直接就要被调入中书省做官。
天下人皆知道,中书省的长官是丞相大人,负责起草诏令,是最容易接近当今天子的,进了中书省,仕途必然平顺坦途!
谁知到头来,周子牧非但没有进中书省,反而被工部给截了去,只得在工部当了个闲官。周子牧满腔报国的抱负无法施展,又频频被工部的同僚打压,这个官他当的很是不乐意。
工部尚书李敞,是周锦鱼的宿敌李维安的亲爹,要说这事儿和李维安没有关系,鬼才信呢!
周锦鱼虽然想报复回去给自家二哥出头,但经此一事,周锦鱼当街见了李维安,向来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毕竟自家二哥在李维安的老子手下当差,她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见了李维安能打就打,能骂就骂。
眼下,李维安冷笑道:“周锦鱼,我劝你收起你这些龌龊心思,元昭长公主也是你这种人能高攀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有这个能耐么!”
周锦鱼一记眼神冷冷的看了过去,又眯着眼笑了出来,问道:“我是哪种人?又是什么身份?”
李维安蔑着调子道:“哼!下等商人之子!”
周锦鱼忽然笑出来:“说的也是。可就是你口口声声的这个下等商人之子,却是头年秋试上,万岁爷金口亲封的探花郎。若是我没记错,头年秋试上,你李公子也在吧?敢问李公子考了多少名?如今又在何处任职?”
“你!”李维安没想到周锦鱼还是如此牙尖嘴利,他瞪大了眼,甚是不服气,却又反驳不出来。
周锦鱼居高临下,冷声道:“我周锦鱼,乃天子门生。而你李维安,只是区区一介布衣平民!”
李维安愣道:“什么?周锦鱼,你也太无耻了,你那个探花是怎么来的大家都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