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姐姐,你是怎么会这么厉害的技艺的啊!”贺游天激动之余更多的是佩服。
凌秋泛顶着两道炽热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那么厉害,无非是幼时常帮妹妹写功课时练出来的。”
其实远不如此,当时她和凌雪霁一同被父亲交给一位严格的先生。妹妹顽劣,先生便给她们父亲写信,详述妹妹的劣行。然而每次都在凌雪霁的央求之下截住那封告罪信,仿着先生的字迹一点点把内容改回来。那先生极擅书法,每次写字都喜欢变换字形字体,故而每次告罪信所用字体皆不相同,凌秋泛为了妹妹也只能硬着头皮临摹。想不到当年焦头烂额的事情,竟使她练出仿字技艺,误打误撞帮了危岳雁一个大忙。
这些事情她说的谦逊,也不打算详谈,毕竟这些事情在她眼中算不了什么。
秦广漠抚掌称赞,“姑娘妙人啊。对了,雁子说想见见仿字的高人,秋泛姑娘你要不要此番随我一同入营见她一面?”
秦广漠这话也是冲口而出,他们都知道凌秋泛心意坚定,这一次可能无果而返。谁知这一次凌秋泛却没有立刻拒绝,而是犹豫起来。
“凌姐姐,依我看你不如就趁此机会去见将军吧。”贺游天是最兴奋的,凌秋泛若是入营,自然代表他也可以跟着一起回到营中,和自己的丈夫并肩作战。
凌秋泛打算问些什么,话头的字音刚出口,就听天空中一声爆烈响声,秦广漠和贺游天立时面上一凝,冲出山洞。凌秋泛赶紧披上衣服跟他们出去,只见远处一片火光映亮半边苍穹。
第一百七十三章锦绣美人
秦广漠提了剑就准备往山下去,转身见贺游天也红着一双眼睛背着弓要跟他走立刻将人摁住,“你留在此地保护秋泛。”
“秦将军,我愿与你们同行。”
二人闻言抬头,只见凌秋泛将包裹背在肩上,一脸坚决。
秦广漠断然拒绝,“眼下非常时刻,不可。”他在大事上十分果决,回绝凌秋泛的提议后孤身前赴战场。
凌秋泛连忙与贺游天登上高处远眺,只见原本点着灯火一片安详的军营已经连成了一片火海,狼烟冲天厮杀声千里犹可闻。凌秋泛焦急的看向贺游天,只见一惯乐天飞扬的年少将军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是敌军突袭,想不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贺游天双手紧握成拳,背上碧腰弓在月色和火光的双重辉映下发出凌冽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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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后娘娘,安乐公主来向娘娘请安。”
“嗯。”
常后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将自己手中穿着金丝的银针垂直刺入丝帛固定住的边角,接着拿来一旁的锦帕往上头盖了。她的动作很快,像是演练了千百次那样久。她的动作快一刻,就可以在茫茫余生中对着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多看上一刻。
安乐公主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所以每每晨昏定省都可以破例候在帘帐外的屏风后。等到内侍传完话,安乐公主便已经拢着手走入殿内来。
常后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这段距离,那幅未完成的绣品一角还是被她的女儿瞥见了。安乐公主神色如常,将两只手规规矩矩的交叉叠好,对着常后恭敬行礼。
“安乐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
“平身吧。”
母女相见时,那幅绣品就静静的蒙着锦帕待在一旁,但是母女二人像是有默契一般,安乐不去主动提及,常后也自然没有特意将之捧在人前的意思。这幅绣品仿佛像是华室中的一处祭台,极其扎眼却又与隐形无异。
安乐公主挨着常后在凤榻上坐了,常后一双眼睛在安乐身上扫了扫,母女间照常嘘寒问暖了一番,又说了些宫里头的趣事,明明是很亲昵的氛围却在今日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安乐公主总觉得常后今天有事情要与她说,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她或许并不想听,琢磨着便想要告辞。
但常后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拉来女儿的手放在掌心里拍了拍,笑道:“听说今年中秋,你做了盒月饼差人送到曲荃府里头去了?”
安乐听见常后戳出自己的秘密倒也不惊慌,这宫里头耳目众多,她是常后的女儿,一言一行被自己母亲掌握再正常不过,如若不然,才是有问题。
“是的母后,往年皆是如此。”
常后笑意更深,“那怎么往年她都没收,偏偏今年就收下了?”
安乐公主悄悄拢起藏在袖子里的手,面上泰然道:“今年尚书娶了妻子,想来是尚书夫人收的。”
常后略一思忖道:“想不到,你与她夫人竟然会有交情?”
“尚书夫人天真烂漫性情率真,与这宫里头的人大不相同。若非身份阻碍安乐很是愿意与她结交,今年的月饼也是送给她的。”安乐提起凌雪霁,羞赧的笑了笑。
自上次一别后,她时常对着凌雪霁送她的礼物发呆。今年曲荃娶妻她一个人闷在宫里哭了很久,说不妒忌那是不可能的。她不是没有听见过传闻,说曲荃对这位夫人极好,金陵血案就是曲荃和她夫人一起彻查清楚的,想来也是一位女中豪杰,足以与曲荃相配。
但这些都只是一个人的能力,从来没有人能从一个人的能力直接推断出一个人的性情和容貌。她不是没有想象过,能走入曲荃心里,得曲荃如此器重的女子会是什么样子?是热情如火还是冷若冰霜?是温柔娴淑还是灵动大方?对着那些画卷里的美人想了数月,比着烈女才女的书传里依次摩上一遍,什么类型都在她脑海中出现过,可曲荃身边那人的位置上仍旧是一团迷雾。
直到那日赏花宴上,一抹亮色入了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