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大家一起吃饭吗?医生也回来了,”夜愿笑眯眯道伸出手掌,“而且,我的礼物呢?”
昼司左手修长的食指扣在杯子耳朵里,水蒸汽晕在他睫毛上,另一只手搁进了夜愿弹开的手掌心,说:“喏,拿去。”
夜愿捏了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头,挑眉反问:“就这样?”
“哦?反了你,都把我自己给你了还嫌弃?”昼司假装震惊道,“以前那个哭着说‘我想要拥有主人’的小可爱去哪了?”
“因为主人说过您属于我了呀,”夜愿拉着他的手把他拽近,然后双手搂着他的腰说:“已经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还要送给我做礼物,这不是太不划算了吗?”
昼司单手揽着他肩膀亲了亲:“你说的很好。”
夜愿问:“您今天还去林堡吗?”
昼司说:“不,过节了,放假。”
夜愿笑道:“那干什么去?”
昼司低头看着他:“这就要问你了。”
夜愿吃惊道:“我?”
昼司颔首道:“嗯,看你安排我们干什么。”看夜愿一脸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昼司说:“刚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你的礼物,你想让干什么都可以,想让我陪你去哪,想让我给你买什么,或者……”他凑近咬着夜愿耳朵:“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什么!”夜愿吃了一惊,呆了半晌才叫起来:“太狡猾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个到什么时间截止?”他忽然又抓狂道,“啊啊啊,已经这个时间了,浪费了一个早上!”
昼司哭笑不得,连忙安抚他:“没事没事,还有一整天和一整夜呢。”
夜愿原地转了两圈,似乎不知道怎么利用着一天一夜的时间好,昼司提醒他道:“你不是说想要圣诞树的?”
“对!对!”夜愿复又高兴起来,“找一颗圣诞树,上面挂满装饰品,顶上放星星,树下堆满礼物,把安息、米奥、医生、般……所有人都找来,大家一起吃饭,喝酒,聊天。”
“然后呢?”昼司问。
“然后大家躺在地毯上,开着暖炉,继续喝酒,讲故事,”夜愿说,“最后就在这里睡下,明早起来一起吃早饭,拆礼物。”
“哦,一起啊。”昼司意有所指道。
夜愿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廓忽然透出一层红,眼睛里也泛着星星水光。昼司眼尖地发现了,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但是,真的松树太浪费了,还是买一棵塑料的就好,明年还可以继续用。”夜愿又说。
昼司“噗”地一声笑出来,夜愿不满道:“怎么了!废土上一棵树都没有呢!安息从小长到大都没见过一颗。”
“好好好,”昼司说,“买塑料的,买那种可降解塑料行了吧。还有呢?”
夜愿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说:“没有了,最近已经很幸福了,再多的话……”
“不嫌多。”昼司随手撂下杯子,一把将他捞到怀里坐进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双脚交叉把他夹在中间,长腿搁在脚凳上,像抱了一只金灿灿的大型犬。他用对小孩子的语气说:“还有什么,来告诉主人,主人替你实现。”
看着夜愿努力思考的样子,他忽然有些心酸,问:“你小时候悄悄幻想过的,但是没机会实现的,没有吗?”
夜愿被他抱着,后脑勺朝着他,声音有些闷闷的:“您,您怎么知道。”
“我猜的,”昼司说,“果然有吧,快说。”
“小时候您过生日的时候,夫人在船上放了烟花,我在底舱看不到,只能瞧见点影子。后来多恩少爷过生日的时候,又放了很大的烟花,可咱们因为走得早而没有看到。”夜愿低声说。
昼司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他从没想过烟花这种他从没在意过的东西,竟然会使得夜愿意难平这么多年。
“还有呢?”他把下巴搁在夜愿肩膀上问。
“没有了。”夜愿说。
昼司猛地把夜愿扮成正面对着自己,瞪着他道:“快说。”
“真没有了,其他的都在上次日蚀号上过生日时完成了。”夜愿认真道,“能和主人一起过节,知道主人爱我,大家都好好活着,我觉得很不错。”
见昼司不满意的表情,夜愿只得道:“硬要说的话……我希望明天,明年,十年后都能这样。”
昼司看了他一会儿,一把将他抱着站了起来,说:“同意了!现在,穿鞋,出门买塑料圣诞树。”
地心大厦所在的大广场上圣诞气氛并不浓厚,毕竟要顾虑所有宗教背景的人——虽然在这样一个时代,宗教的力量已经退化为一个符号。但一号主岛上大部分是高加索人的后裔,天主教和基督教的传统沿袭至今。从十一月开始,每家每户的阳台与大小商店的橱窗都盛装打扮,玻璃上贴着驯鹿和铃铛,门上挂着冬青和槲寄生花环,阳台栏杆垂吊着暖白色的星星灯——人们总需要一个庆祝的噱头。
安息和米奥的小杂货店就在这条街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