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司皱眉道:“你确定?公开频道?任何人都可以发起通讯申请?”
闸机说:“对啊,当然了,你为什……”
门已经大力地再次摔上了。
“没道理啊,”昼司回到主控间,“按理说我们早就进了月桂号的雷达范围,一艘船掌握核心航道权限的就那么几个人,很快就能确认出来。更何况这艘还是完全不熟悉的船只型号,既然发现了我们,为什么不要求核实身份信息?”
冯伊安摇了摇头:“我也觉得奇怪。”
说话间,月桂号已经完全呈现在了眼前,肉眼看过去她的体量和日蚀号相差无几,只是船身更为狭长,呈优美的流线型,想必在偶尔需要全速推进的关头,带起来的速度也不会差。只是……整艘船虽然豪华恢弘,此刻却静悄悄地漂浮在灰蓝的傍晚里,只亮着星星点点几处灯光,大部分的房间都黑漆漆的,泛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航空艇静静前行,更加诡异的事发生了——当他们悬挂在月桂号左翼天台之时,停机口的门竟然也同时缓缓打开,好像在无声地欢迎他们的到来,又好像是摆出了一个过于轻易的陷阱。昼司和冯伊安对视一眼,没有多做犹豫,选择了前进。
停机场的助跑滑行道和平台周围亮着一圈荧荧的指示灯,夜愿终于被放进了驾驶室——只有他会手动降落——航空艇刚刚落地停稳,身后的闸门就轰然阖上了,好像巨兽吞入了食物。
航空艇的发动机渐渐熄火,舱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首先是一个合金梯子伸了出来搭在地上,门后站着的昼司拦了冯伊安一把,示意他不要太快露面,冯伊安愣了一下,了然地退到了后头。昼司低下头,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迈腿走了出去。
他识相地将双手抬在空中,动作和步伐都放得很稳,怕有什么突然的动作惊动了暗处的狙击手。然后,他慢慢地走到了灯光的下面,抬起了脸。
这时,黑暗中有人动了,他看见一个枪口,不,是两个,不对,是数十把枪直挺挺地对着他,拿枪的人们面无表情——看制服都是月桂号上的侍卫,以前他来这里造访的时候,这些人对他客气都不得了,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是你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冯德维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抬起一只手,“收了吧。”
枪口齐刷刷地收了回去,冯德维恩说:“你怎么来也不说一声啊,怪吓人的。”
昼司也在暗自心惊,没好气道:“你才是,怎么不开灯啊。”
“省电,”冯德维恩理所当然道:“那么多房间又没人住,开着灯干嘛。”
昼司彻底没脾气了,问:“冯老呢?”
冯德维恩竖起食指,昼司抬头看去,发现冯老趴在二楼铁栏杆上,正端着一柄机关枪对着他,见他抬起头来,笑道:“来玩儿啦。”
昼司满头黑线,问:“我到底是……你们到底……”
“瞧你吓得。”冯德维恩露出一个讨人嫌的嘲笑,“几天不见你,怎么就沦落至此,你打牌赢走我那么多钱都花到哪儿了?”
“别提了,差点没命花。”昼司说。
夜愿也跟着走了下来,打过招呼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周围的侍卫虽然收起了枪口,但仍荷枪实弹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冯德维恩招手道:“吃晚饭没?一起吧,夜愿也来,船上还有多少人?都一起下来吧。”
二号、米奥等二三十余人悉数走下船来,只是他们已经都戴上了遮蔽容貌的伪装。冯德维恩瞧着这乌央央的一大群,惊讶道:“你还真行,这都被你找到这么多帮手。”
昼司终于松了一口气,开玩笑道:“够吃吗?”
冯德维恩耸了耸肩,忽然察觉到人群中有一个人好像一直在看自己,可当他回望过去的时候,又只能看见清一色乌漆嘛黑的战斗服,搭配废土专用的防沙面罩。
冯德维恩只疑惑了片刻便不再纠结,领着一群人穿越专用隧道,进到了灯火明亮的主宅里。他边走边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昼司的打扮,故意用一种品头论足的语气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仆从们一左一右拉开了主会客厅的大门,冯老已经在里头等着了,他抬眼一看,皱眉道:“吃饭呢,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先下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昼司回头看了一眼——给米奥使了个眼色,对方及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昼司正要也跟着一起离开,身后的冯老又说:“等等,昼司,你先留下聊聊。”
心里最想洗澡的人被叫住了,昼司生无可恋地回过头来。
冯德维恩已经在一个单人扶手椅边坐下,翘着二郎腿,还不肯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毒舌机会:“你跑哪去了,还以为你死了——不对,是整个虚摩提都在传说你死了,李奥尼斯家群龙无首,你早就退休了的老爸只能回来收拾烂摊子,然后准备传位给你弟弟。”
昼司冷笑道:“哦,总比有些人没死,老爸也一直不能退休的好吧。”
冯老点点头:“说得好。”
冯德维恩噎住了,恶狠狠道:“你想被扔进海里吗?”
昼司不理他,只问:“那些传言,你相信了?”
冯德维恩“嘁”了一声:“当然没信了,你当我傻吗,多半是罗特和她姘头搞的鬼吧?”
冯老也冷笑了一声:“传位?那家伙把自己当什么,皇帝吗?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要搞这种低级的复辟套路!连装都装不像!”
昼司捕捉到他话里隐藏的含义,不确定地问:“冯老……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