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捏碎了手中的脖子,说:“是斯德哥尔摩!”
昼司举起手,示意它稍安勿躁,二号竟然也奇迹般地听话安静了下来。
姑娘咽了咽口水,问:“可以由我来杀他吗?”
被二号踩住胸膛而一动不能动的男人本来听到姑娘要“为他求情”而激动得满脸放光,听到她的具体诉求后,愣了一下,又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
二号让开一点,示意请便。
“你知道怎么用枪吗?”昼司走上前去,重新填装好子弹递到姑娘手中,还体贴地帮她拉开保险栓,轻轻握住她沾满血污的手,完全不嫌脏:“两只手端着,后坐力小一点。”
姑娘点了点头,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男人——他几分钟前还粗暴地凌驾于自己的生命和尊严之上,如今却卑微惊惶得连裤裆都湿了。
昼司轻轻说:“如果当初你能像个男人一样战斗……”
姑娘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在场其他人却都想起了昼司的第二个睡前故事——懦弱卑鄙的男人死去了,勇敢坚强的姑娘活了下来。
“砰!砰!砰!”她按下扳机,不间歇地连开数枪,枪声回荡在海岸线的海湾山谷里。
直到那个人的脸被轰得稀巴烂,已经没有子弹了,她仍然神经质第拼命扣动着扳机,空枪咔哒作响。
“嘘……好了好了。”昼司掰开她的手指,把枪取了下来,烈日下的她几乎全裸地站着,肩头和后背的皮肤已经很红了,夜愿取了一个披风搭在她身上,问:“接下来你去哪?”
姑娘没有回答,还是死死盯着地上那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杀了人之后,她身上那一点回光返照的人气也消失殆尽。
她收回目光,看着昼司的鞋子说:“对不起,把您的子弹打光了,但我想我还需要一颗。”
这最后一颗子弹的用途已经很明确了,昼司没有回答,她开始费劲地要解开套在脖子上的绳子,但绳子绑了个死结,她手指指甲又全都血糊糊的,大概是之前挣扎的结果,夜愿连忙拿刀给她挑断了。
泛着凉意的刀背贴上她脖子的皮肤,她瑟缩了一下,夜愿劝她:“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这里有医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要去虚摩提,去了之后你洗个澡,改个名字……”
不料姑娘听到“虚摩提”这三个字后就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回到那里去的。”她说,同时把绳子用尽力气丢得很远。
她用了“回到”,那么故事的背景大概有几种可能,也许她曾是谁家的仆从得罪了主人,也可能是作为情人被玩腻了,总之,被丢弃的人宁愿死亡也要抗拒回到无情的前世,那想必也不是一个愉快的经历。
最后,他们给她留下了一瓶淡水,一小块面包和一只针剂——那原本是一支精神剂的,但由于浓度很高,以她身体的虚弱程度,注射基本等与死亡,死前会像吸食毒品一样产生精神幻觉,应该眼下算是最接近安乐死的一种手段了。
目睹了这一场压倒性的屠杀之后,闸机再也没有一句废话,果断地打开了船舱。昼司在高空的海风中回头,看见逐渐远去的海岸线——那名女孩子靠着石头坐着,紧紧裹着夜愿给她的披风。
一道浪打过来,海水浸湿了她身边的沙子,浪花拍打在她的头发和脸颊上,可她一动不动。
昼司知道,她已经死了。
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好像他原本一直生活在一个圣诞雪球里面,周围装点着亮晶晶的粉末,终日播放着快活的音乐,但雪花落尽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他的世界根本是倒置的。
而今天,枪声和风沙终于击碎了玻璃罩,世界的根系总算暴露在了他的眼前——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那个严谨死板、按部就班又乖巧温吞的模板继承人第一次走出了幻境,他低下头,赫然发现雪花铺就的道路上早已印下了肮脏的脚印——那是来自于他铁腕的父亲,也是来自他封神的祖辈。
死去的姑娘消失在了身后,茫茫大海的彼岸,还有更多的血雨腥风在等着他。
作者有话说:
我:他的坏运气还没有结束。
输入法:他的怀孕期还没有结束。
我:???为什么强行生子????
第52章Chapter50新航道
航空艇驶出港口两个小时后,海岸线已经看不见了,海天交接的地方成圆滑的弧形,泛着怡人的浅蓝色,好像什么灾祸、什么辐射、什么杀戮都从未发生过一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所经之处私人循环艇的数量似乎少了一些,闸机战战兢兢地开着船,双手紧紧握在操控盘上,虽然其实完全没必要——切换到自动驾驶后方向盘就锁住了,他单纯想给自己找点安慰。
昼司站在他后面两步之遥,抱着手臂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闸机额头冒了一层细汗,吞了吞唾沫,嗓子又干又痒,只能从玻璃前罩的反光上时不时地瞄一眼昼司身后的饮水口默默流泪。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昼司忽然开口了。闸机吓了一跳,捏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握紧了——要知道这家伙可以二话不说就开枪崩了一名S级赏金猎人!更别提他的那些逆天从属,灭掉一整个S级团的效率,好像在用扫帚杀那种战斗力最差的变异银鱼一样!
“航线不都规划好了吗?”昼司又问。
“啊?对,对啊,”闸机结巴道,眼珠子乱转,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像是那种想趁着雇主不注意,自己私自篡改航线的可疑行为。
他连忙将双手脱离转盘高举在空中:“太阳作证老爷!我可是没有半天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