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他结巴着不停抽气,昼司眯起眼睛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忘了吧。”
“可是您当时说!”夜愿又惊又羞,“您当时很生气,还说……我那样子很难看,我以为……我以为您不会……”
昼司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说过这种话?”
夜愿使劲点头,晃了昼司一脸水。
“好了好了,”他抹了一把脸,一脸败兴的样子:“被你搞得……算了,快点洗澡。”
夜愿机械化地给胳膊和前胸打上泡泡,心里还在消化昼司刚才说的话——这回答完全在他预料之外,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原来我的情绪……也被主人看在眼里,并且能够影响他的决定吗?
不不,一定只是因为嫌太麻烦才这样做的。
昼司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暗自动了动嘴角,轻声问:“你不要洗那里?”
夜愿茫然地抬起头道:“啊?”
昼司栖身上去,手臂环住他的腰,另只手顺着臀缝朝下滑:“这里不要洗吗?刚才可是射进去了。”
他满意地感到夜愿的身体在他怀里抖了一下,随即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的夜愿并没有变,他心想,虽然白天的时候好像一度叫他洞察到了什么如电流般微弱的怪异,但反复确定下来——这还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他的男孩儿。他的男孩儿依旧是这样害羞又坦诚,全身心信赖着自己、注视着自己。
这双湛蓝眼睛背后的灵魂,他不可能会认错。
把湿漉漉的小狗裹上毛巾擦干后,昼司再次将他抵在床头——他从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只要逼得够近,然后将他框在一个什么狭小的空间里,夜愿就会忘掉当下在做的任何事,十分乖巧温顺地窝在他怀抱圈出的这个小天地里。
这么多年来自己没有对他更过分的为所欲为,已经是作为一个稍有良心和自觉主人的极限了。
此时此刻,他故技重施,果然看见夜愿紧张地紧贴着床头板,眼睛紧紧闭着,白金色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副想要偷看又紧张的样子。
明天还有无比重要的月会,关系到整个李奥尼斯家族的走向,但是……管他呢,这是他十年一度的假日,而眼前摆放的就是他的礼物。
今天到底是谁的生日也未可知。
预想中的亲吻迟迟没有落下,夜愿紧张得手心出汗,抓着被单缩着肩,偷偷睁开一条缝来偷瞄——美丽的黑色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畏缩怯懦的样子,果真一点也不好看。
为什么会选我呢?夜愿情不自禁又一次在心里问自己,主人那么聪明优秀,他身边围绕着无数美丽的、爱他的人,即使不是安娜小姐也会有别人。而已经拥有过主人拥抱和亲吻的自己,竟然还妄想独占他的一切。
昼司看见那双蓝色的眸子不知怎地黯淡了下去,被睫毛的阴影所掩盖,连带着藏起了那些他越来越分辨不出的心事。
他真实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我是不是对你太不好了。”昼司忽然开口道。
白金色的睫毛刷地张开,夜愿问:“什么?”
昼司思考着说:“我好像是个不太称职的主人,我既不知道你喜欢吃甜的,也不知道你卧室窗子漏风,甚至不知道你生日究竟是哪一天。与之相对的,你却熟知我的一切。”
“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不……”夜愿着急地解释:“不只是因为工作,我本来就是为主人服务而存在的!”
什么啊,昼司抿了抿嘴,竟然连”为他存在“这种话都随便说出了口,还用这样真诚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简直是在挑战他作为主人的良知底线。
就好像天台上那个轻飘飘的吻,毫无自觉地撩动着他心底某块从未触及过的地方。
“您愿意收留我,教导我,就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了,”夜愿急着想要表白心迹,还虚张声势地鼓起胸膛,又强调了一遍:“我很开心,真的!”
可这次昼司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容许他糊弄过去,沉下脸来:“又来了,你总说自己开心开心,根本就是报喜不报忧,从小就这样,受伤了也不说,就知道隐瞒我。”
夜愿喃喃道:“我没有……”
昼司接着说:“其实昨天本来听你找我提要求、要东西,我还挺高兴。但是到头来,也根本没有给你什么。”
“已经很够了……”夜愿快哭了,“今天就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了,您根本不了解……”
“你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坦白呢?”昼司终于理清了他焦躁的来源——这一天一夜的很多细节都太过反常了,连带着他自己也奇怪了起来。“你想要什么,你在想什么,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
安全感这东西从来都不在他的雷达上,以至于第一次失去它的感觉是如此的微妙,他完全没能分辨出来。
他刚才发现自己似乎完全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又发现自己竟也完全不了解自己身边的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知道了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