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将陆肩吾请入座,自己也坐下,摸了一把胡子,慢慢说道:“广陵的恶鬼传言是一个月前从城东元府传出来的,先是有传言说夜间巡视的家丁见一白衣鬼影于后院飘荡并听闻有婴儿啼哭的声音,说得绘声绘色,闹得人心惶惶,后被他家主母压下,才平静了一段时间。但不出半个月,闹鬼传言又再次传出,并且比之上回更可怕,说是已经失踪了一个下人,我听闻不对,就派了下头孩子趁夜去打探了一番,没想到未曾发现所谓的恶鬼却被妖气所慑,孩子害怕未敢深入就回来了,随后我便给大人传了信,没想到大人来得如此之快。”
陆肩吾听完未语,毛毛在一旁却好奇得不行,感觉有很多问题想问,有些着急,又不敢随意开口,就眼巴巴地看着陆肩吾和中年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察觉到毛毛的动静,陆肩吾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毛毛立马耳朵一动,举起手问道:“肩吾大人,我有问题,可以问吗?”
陆肩吾没有回话,却回过头看向中年人,中年人当即会意,站起来对毛毛也拱了下手,说:“小大人请问。”
中年人早就对毛毛十分好奇,他们一族一直帮镇妖司提供各类讯息资料,和镇妖司的几位大人也算来往频繁了,但从来没见过毛毛,看起来还是个没什么灵力连化形都不完全的小妖,不知为何能跟在陆肩吾身边,得其青眼,但他修行多年,眼色了得,尽管心中好奇面上也不显,对毛毛也多有恭敬。
毛毛挠了一下耳朵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什么大人,您别这么叫我。”随后皱起小眉毛,认真地问道:“前辈,您说的这些我们刚入城时都听旁人说过了,不过我们听说这闹鬼是什么雅夫人回来寻仇,这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
中年人忙谦虚道:“小大人不必客气,老头子必然知无不言。”
中年人娓娓道来,原来那元府主人名唤元纶,本是个本地行脚商人,从小跟着家里走南闯北做生意,也算小有头脑,逐渐成了这广陵城的一方富户。而这元纶在广陵城最为人道者却不是他的发家史,而是风流债。
元纶先后有过两任夫人,第一任夫人名叫新雅,人称雅夫人,美貌温婉,善良贤惠,但两人成亲不到三年,便香消玉殒了。后来元纶又娶了一名继室夫人,名红叶,也就是如今的元府主母。传言那红夫人生得娇柔纤弱,我见犹怜,是当年元纶在外养的外室,后被雅夫人发现,元纶要纳其为妾而雅夫人不允,两人便生生将雅夫人逼到跳井自尽而亡,听说当时雅夫人已有身孕,一尸两命可后来连尸骨都未曾寻到,加上这次闹鬼一事就在当初雅夫人自尽的那口井附近,便有人说是雅夫人的鬼魂回来报仇的。
毛毛听完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人间之事,只觉得非常惊奇,随后又想起听到的另一个名字,忙问:“那还有个康公子,又是什么人?”
中年人回道:“那康公子是元纶日前接回家的一名男子,说是在外生意时遇见的,长得比女人还美艳,又家境贫寒,元纶一见倾心就将人带回了家,为此红夫人闹过几次,但都未能将康公子赶出元府。我曾派人探过,那康公子身上并无妖气,也看不出灵力。”
毛毛鼓了鼓嘴,觉得这事听起来还是更像所谓的恶鬼复仇,他转过头去看陆肩吾,陆肩吾见他问完,就站起身来,对中年人说道:“我知晓了。”说完对毛毛招了一下手,就往外走去。
中年人跟着起身送陆肩吾,并开口道:“大人既来了广陵城,不如在寒舍住下吧,我命人收拾两间房间出来。”
陆肩吾摇头拒绝:“不必,我去客栈。”
中年人闻言轻叹一声,也没有多做劝说,而是亲自将人送出了大门才回头。
陆肩吾带着毛毛出了中年人的家就一路向城东而去,毛毛这会儿还在想元府的事,注意力被牵住也就没了先前的拘谨,反倒有些活泼,跟在陆肩吾身后特别好奇地探头问道:“肩吾大人,这事听起来真的像那雅夫人要回来报仇似的,不过那位前辈又说族人见过妖气……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我之前听说除了初出茅驴的小妖,只有横行无忌的大恶妖才会在人间不收敛妖气,那妖气会让前辈族人害怕,会不会很厉害啊?说起来,刚刚那位前辈是什么妖?是不是肩吾大人之前和邹玉大人说的那个叫什么……谷的大妖前辈呀?不过我在他身上都没感受到危险,应该是个善妖吧!”
说完毛毛自己咧嘴笑了一下,随后又发现自己巴拉巴拉说了许多,陆肩吾都没有回话,顿时有些失落,耷着耳朵,低下头。
毛毛说的时候陆肩吾确实一言未发,目不斜视在前面走着,可在毛毛以为自己说多了,低落闭嘴后,陆肩吾又开口一一回复了毛毛刚刚的问题:“中谷皖是颙族首领,颙族擅夜视,与各类鸟族交好,长年为镇妖司提供各地讯息,他们既在元府见过妖气,不管是不是恶鬼复仇,必有妖类出入过元府。”
毛毛一听陆肩吾回他,耳朵一动竖了起来,脸上也重新挂上甜甜的笑容,走快了两步走到陆肩吾身边,抬起头继续问:“那我们是要去元府查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