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喝多了!姜芜悻悻想着。
人被沈慕圈在怀里,姜芜恍恍惚惚就想到了之前那些琐碎事。
她二十二岁入行,是当时华策律所最年轻的律师之一,许多前辈都告诫过她,不要碰事关朋友的委托,小心朋友都没得做。
姜芜信了,这些年她一直做得很好,可大概是光鲜得过了,金牌律师被称呼得多了,几个月前陆媛找上她的时候,姜芜想也不想,还是应了。
她初识沈慕就是因为陆媛。
当年陆媛大学念到一半就成了天悦的签约艺人,而沈慕是陆媛的老板,姜芜慕其名数载,一年前才在陆媛新剧的发布会上第一次和她沈慕面对面。
如今陆媛身价水涨船高,早不是当年瞒着家里做明星梦的大学生,她想要跳槽解除和天悦的经济约,第一个拉上的就是如今被奉为金牌律师的老友姜芜,而沈慕也自然而然成了这单委托的被告方。
成为陆媛诉讼律师的姜芜,近几个月里见沈慕的次数多不胜数。
就在她十拿九稳认为自己能够胜诉,带陆媛脱身的时候,却被对方告知,她已经和天悦和解撤诉,不走了。
如果说姜芜这辈子最痛恨一件事,那就是委托人不坦诚。
可如今这个委托人偏偏是陆媛,是她的老朋友。
姜芜的朋友不算多,每一个她都很珍惜。
可当她为自己数个月的辛苦质问陆媛的时候,陆媛却拿钱来堵她的口。
“我知道你们华策的规矩,你开个价。”
□□裸的,逼得姜芜说不出一个字。
半晌后,她才回道,“四十五。”
这回换陆媛愣了。
“到此为止了陆媛,咱俩的交情,就这个价码,其他服务,当我社会救济,白送。”说完,姜芜大大方方收了陆媛一百块,找了她五十五,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当天晚上,姜芜拿着这四十五块钱,跑到常去的酒吧,买了两瓶啤酒。
完后还调侃人家吧台的小姑娘,“最便宜要二十多块,知不知道我们的钱也很难赚啊。”
姜芜是熟客,谁不知道她是对面那楼层高耸入云,门庭若市的华策律所大律师。
女孩一边给她把酒倒满一边笑道,“您辛苦,想必更可怜我们辛苦。”
姜芜笑着一饮而尽。
她透过玻璃杯和酒吧里昏暗的光,去看那形形色色的人。
世道变了,人也变了。
就像陆媛早不记得的那四十五块钱了。
可姜芜还记得。
那时候她们还都在念书,陆媛要去参加天悦的甄选,拉法学院的姜芜冒充自己上课顶包。
出来得急了,陆媛身上连钱都没带够,是姜芜借她四十五块,让她打上了计程车,奔向自己未来的前程。
当年那四十五块,姜芜赚回来了。
值了。
喝干了这四十五块钱的酒,姜芜微醺,沈慕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一个是上蹿下跳数月白折腾的失意律师,一个是游刃有余摆平了官司的被告方老板。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我陪你喝两杯。“
姜芜唯一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只有沈慕这一句话。
她好像答应了,又好像拒绝了。
记忆太模糊,姜芜自己都不太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