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山没有作声。
唐西华拍拍他的被子:“医生问你呢,你刚下床,是想干嘛?”
许南山看着窗外,太阳已经落到了西山,只留一半在外面。只是今天天气不大好,没有晚霞,夕阳也并不红,天色有些阴沉沉的。
“喝水。”许南山说。
唐西华:“想喝水叫我们啊,我们这么多人。”
许南山又憋着不说话了。
唐西华:“刚才腿磕到没有?”
许南山:“没……”
医生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石膏看不出什么问题,他把许南山扎成筛子的手里的玻璃渣全部挑出来后,用碘酒消毒,擦了点药,用绷带缠成了猪蹄。其实伤得不重,就有一刀口子稍微深一点,但是伤口多而细碎,还是包着好。
见许南山似乎不太满意,医生说:“反正你现在在养伤,手也用不到。你要是不好好配合,等你手上留了一堆疤,到时候上镜要手部特写,你就哭去吧。”
许南山立刻闭嘴了。
医生在医院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自然知道许南山心里那点小九九,临走前劝慰说:“谁都会受伤的,好好养养,你这么年轻,过几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不用这么纠结这几天。你要是自己不知道顾惜你这条腿,那估计还得多几个月才能痊愈。”
医生说中了许南山的心事,许南山好面子得很,很难接受自己要像个半残废似的,被人伺候着才能过日子。尤其是不能接受乐生看到这样的他。
刚才他刚摔倒在地上,痛得不能自已,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却偏偏被乐生看个正着。许南山当时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整张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抽了几巴掌。
太难看了,在趴着的那几十秒里,他心想,为什么偏赶这个时候。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立即就发作了,没有地缝可钻,因此打死也想把乐生赶走。
在乐生面前,他应该是强大、完美、永远优雅的。
但唐西华不懂这些。唐西华还在问:“你刚才干嘛对人乐生那么凶啊?”
“难道别人还能什么也不管,成天就守着你?你没看他一结束就跑来看你了,跑得满头大汗,你还一点都不知道感激。”
许其姝和小何表示赞同。
许南山扯了扯嘴角:“我又没要他来。”
许盛对儿子的状态十分不满:“你怎么能这么想?”
许盛平素在家里,和许南山交流并不多,他们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不过许盛也很少会责备许南山,听到他也这么说,许南山被几人逼逼叨出来的烦躁一下子爆发了。
“那是我们的事,你们别瞎掺和!你们要是嫌我,就回去各干各的事去,不用成天围在我这儿,我也不需要!”
许南山现在就像个□□包,一点就着,唐西华和许盛算是看出来了。
唐西华也不叨叨了,许盛就把她拉起来,说:“既然你这么想,那我跟你妈也就不在这儿碍你的眼了。你这么大人,该自己照顾好自己,我跟你妈都有工作,也不能说抛了工作都来看着你。就让你助理来照顾你吧。”
许南山依旧转头看着窗外,没有出声。
唐西华蹙着眉,有些不赞同地看了丈夫一眼,许盛摇摇头,拉着唐西华从病房内出去了。
“老公,南山他一个人……”
许盛说:“没事,他都快三十的人了,能行。”
“你看他现在的脾气,毛毛躁躁的,一点也扛不住事,沉不住气。事业上出了问题很正常,也不是熬不过去,那视频我看了,虽然说设备确实有问题,但他要是好好爱惜身体,不晕那一下,也不会出事。”
“他现在这爆脾气,是受不住这打击,”许盛叹了口气,“不过这是他自己要经历的事,我们也插不了手。等他抗过去,以后自然就好了。”
许盛握住妻子的手,对这个儿子,他心里自然是骄傲的,谁家孩子能有他儿子这么争气,年纪轻轻就红遍大江南北,靠自己打拼出这一番事业?但忧心也是有的,这孩子脾气躁,娱乐圈鱼龙混杂,恐怕要出事。没想到真出事了。
唐西华和许盛走了,许其姝和小何还在,许其姝给许南山倒了杯水。许南山黑着脸接过来喝了,低声说了句谢谢。
许其姝受宠若惊:“不,没事,兄妹俩不用这么客气!”
许南山扫了她一眼,突然问:“小姝,哥这个人,好吗?”
许其姝为难地抓了抓脑袋:“好还是挺好的,就是冲了点儿……”她用手指艰难比划着,“就一点点!要是稍微不那么冲,就更好了。”
“比如刚才,你就不该对学长发火。”
许南山淡淡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