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全的胸膛剧烈起伏,空气流入鼻腔,他剧烈地咳嗽着,望着方鹤的眼睛充满着恐惧:“这是居住在地下城。这件衣服就是抵抗重力的。每到晚上,城里的气温便会骤然下降,重力会比平常多上几倍,行走困难。基本上每个在这里久居的人都会有这么一件。”
杜全害怕方鹤再次动手,不等方鹤询问便将这里的一切和盘托出。
“我们每个人都被嘱咐过了,最近看到一个外来人员就杀一个外来人。如果有守城的士兵在,就增加你们和士兵之间的矛盾。”
所以,刚刚对方才不管不顾地痛下杀手。
方鹤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杜全犹疑了一下,正在纠结怎么回答,便感觉到生不如死的窒息感再次笼罩在他的身上。他哀嚎了起来,再也顾不上其他:“再过三天,就是传承之日。只要站在城墙最高的位置,接受的传承也是最好的。”
“但传承数量有限,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获得传承。为了避免外来人员占据名额,就要趁你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干掉你们。”
说完这里的时候,杜全偷偷观察起方鹤的表情来。见对方脸上若有所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愤恨。他身上的血气之力开始悄然运转起来,想要偷偷挣开束缚。
方鹤像是未察觉似的,继续问道:“那你们修行的是什么?”
这里没有任何灵力,可偏偏杜全最开始攻击的那一掌威力十足,像是另一种修真体系一样。
“血气之力,日落之时修炼,日升之时结束。”杜全缓慢地回答道。他能够感觉到身上的束缚感越来越轻,只要再给他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能够逃脱。到时候……
他定要将眼前的这个外来人碎尸万段!
“谢谢了!”
杜全还在构想着之后的场面,便看到对面站立的人的右手里凭空多了一把尺子。对方的尺子划过他的脖颈,肌肤感受到一阵猛烈的刺痛,炙热的血液喷洒在地上。
杜全的脑袋从脖子上飞了出去,滚了一圈,眼珠子瞪得极大,像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方鹤看了一眼空中搭建的模型。模型后方上的淡蓝色支架已经被腐蚀一块了,支离破碎。
“这血气真够厉害的。”方鹤轻啧了两声,低头看向自己的尺子。尺子上面已经没有鲜血,唯有几抹红色的血气缠绕攀附着,森冷的气息顺着尺子传递到他的掌心。
方鹤将尺子对准地面,抖了抖。地上原本翠绿的枯草便在这一刻褪去了绿色,化成了枯草。
“可真够危险的。”方鹤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蹲下身子将杜全身上穿着的衣服扒了下来。清洁符燃烧起来,将上面的血渍和污渍清洗得干干净净。
方鹤将自己身上的白袍脱了下来,换上了这件衣服。一穿上这件衣服,他便感觉到天地之间多了一层无形的压力,举手投足间都分外困难。
这就像是重力对人身体的压迫!
方鹤舔了舔嘴唇,运足了力道站了起来,挪动着步伐朝着前面跨出一步。当脚触碰到地面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腿颤了颤。他压低了高度,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朝着前方一步一步走去。
方鹤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概练了三四个小时,才完全适应了这股重力。走在路上,虽然不算行动如风,但好歹也走得流畅了一些。
此刻天空已经暗沉了下来,一轮血月挂在天边,周围散发着淡红色的雾气。不知名的鸟类在城墙外叫着,街道两旁亮起了灯。
方鹤随手走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里零零散散地一群人,跑堂的小二很是清闲地和周围的人唠着嗑。见方鹤进来,他熟练地将汗巾往桌子上一甩,擦了擦桌子,弯腰问道:
“客官你来点什么?”
方鹤抬起头,目光与小二目光相对。他微微一愣,眼前这张笑得亲切的面容,赫然就是他在进城门时在天空中看到的那张脸。
他微微垂眸,点了一壶茶水,便看到对方熟练地跑着腿,高声喊着他点的东西。很快,他便从后厨拿着一壶热腾腾的茶水给方鹤满上。
方鹤喝了茶,借着袅袅的茶雾观察着周围。来到酒楼的客人身上的血气很浓重,隔着十多个座位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尤其是到了晚上,当淡红色的月光从窗外招进来的时候,他们身上就有鲜红的雾气在身周游动。
期间,有两三个风尘仆仆的修士闯了进来,乍一闻到这血腥味,神情瞬间紧绷起来,然而即便如此谨慎,最终也没有逃离。杀了这三名修士的客人身上血气翻涌,实力要比之前强劲很多。
方鹤低下头垂眸,押了一口杯沿。杜全并没有说全,城内人杀外来人,除了传承之日的原因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们杀人会增长修为。
酒楼门口一片狼藉,鲜血缓缓流过地板。周围的人见怪不怪,就连那个店小二都极为熟稔地上前,收拾残局。在转身的那一刻,方鹤明显看到对方眼中存在的杀意。
他在酒楼里坐了一会儿,见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后,便起身离开了酒楼。他沿街走了几步,最终停留在一家商铺面前。商铺面前张贴着一张告示,招收员工。
方鹤走了进去,老板正坐在前台懒懒地打着算盘。算盘咯噔咯噔地拨打着,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老板头都不抬,就高声嚷道:“随便看随便看,小本生意,概不接受还价啊。”
柜台上摆放的都是武器,但与灵器不同,上面的武器都有很深的凹槽,一刀进去血流不止。
方鹤沉声道:“我是来应聘的。”
听到这句话,老板立刻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方鹤一眼,一脸怀疑地说道:“你是谁,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似的。”他的神情紧绷,右手紧扣着算盘,仿佛下一秒就要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