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打破了某层玻璃,眼前的街道像是幻象一般开始扭曲,陷入循环的道路就此解封,三人被重新扔回了现实世界,忽然意识到他们凭空出现的路人有些惊慌地从他们身边避开,而这种本能的举动,确实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朝着他们俯冲而来的妖怪死死地掐住了夏目的脖子,将他腾空抓起。
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夏目的脸色因此涨红,变得难以思考。
“夏目!一方通行!你在附近吗?”
似乎是上条的呼喊声,但声音听起来越来越远了,夏目眯着眼睛,看着逐渐走向谷川妖怪,渐渐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了妖怪的记忆。
她曾经,是个人类,名叫増田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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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玉兔祭的灯火延绵不绝,几乎照亮了整个山间的森林,从山下吹来微风里还带着一圈圈的热气。
人们结伴逛着祭典,穿着浴衣,吃着新鲜的炒面和章鱼丸子,在商铺挑选着好看的折扇和风铃。
大人小孩都汇聚在舞台边上看着表演,而巫女站在瞭望台上,撒着代表祝福的彩纸。
她站在人群的后面,左顾右盼,没有任何玩闹的心思,几小时前,她和父母走散了,但广播中始终没有寻人的通知。
她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哭也不笑,增田看见很多熟悉的同学,但大家都对她熟视无睹。
在同学的眼里,她本来就是个不哭不笑的怪人,说出的话也总是奇奇怪怪,同学对她避之不及,但她却对此显得无所谓,甚至连同学的欺凌也让她觉得不痛不痒。
医生说,她不是感情方面有所缺失,而是天生淡漠。
大概是这个原因,连父母也不是很待见她,母亲对他不闻不问,父亲对他拳打脚踢甚至会拿酒瓶砸她的头。
有些时候,母亲总是在厨房望着菜刀发呆。
她的母亲大概是想把刀子对准父亲的。大概在那几个月后,她看见洒在家门口有一滩没有清理干净的血。
父亲在那之后少了一只耳朵,母亲则是住进了医院。
肚子稍微有点饿,可身上没有钱,索性闻着香味,想象着食物的味道。她想要给自己买个狐狸面具,便干脆拿树枝将自己的想象给画下来。
本以为就算祭典结束也不会有人搭理自己,但那个时候,作为同班的谷川诚人却搭上他的肩膀。
作为班上的扫把星,本该不会有人愿意和她说话的。
“增田同学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和父母走散了?”
那时的谷川带着爽朗的语气想他搭话,增田筱稍稍一愣,抬起面无表情的脸摇了摇头。
“大概不是走散,而是被抛弃了,他们并不喜欢我,因为我成天做梦。”
“做梦?”
“是啊,我想成为一个画家。”
谷川低头看着他拿树枝刮开泥土,画出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孩,她穿着华贵的十二单衣,连菊花的图案都刻画的清清楚楚,让人感觉十分有意思的是,画里的女孩有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这不是画得很好嘛?”简直就像漫画一样。
谷川发自内心的称赞,她摇了摇头,“我想成为梵高那样的画家,但我是个色盲,所以大人说我在做梦。我饿了,画饼没法给我充饥。我有想要的东西,画下来也不会变成实物,大人们说得对,画画真的一点都没有用。”
“嗯……原来你这么想啊。”谷川想了想,干脆拉起他的手,朝着小吃摊跑去。
“你要干什么?”
“给你买吃的呀,你一定是饿了,就当是我看到你的画所付的钱,以后再给我看看你的画!我很喜欢,我还会给你买很多吃的。”
“好,就这么约定了。”增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答应。
像是终于找到了同伴一样,两人干脆一同逛起祭典,但算不上愉快。
谷川邀请他一起放过烟火,她便关心起空气污染。
谷川邀请他一起去捞金鱼,她便思考起接下来要如何处理金鱼。
因为她总是这幅样子,所以才总是交不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