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月笑着点头。她必须得答应,哪怕她知道这样可能会拖累他们,但不这样,她的流觞师兄心里就会一直有个结,这样不好,时间长了,就会生出心魔。
趴在他的背上,霓月笑着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流觞感到背上一轻。霓月在他背上化为白骨,又化为灰烬,连骨灰都没有留下。
“大师兄,还有多远?”流觞收起笑意,看着叶青衣。
“很远。”叶青衣的声音越发嘶哑。这让流觞产生了不好的感觉,他一把抓住叶青衣的手,没有化作白骨,他松了一口气,仍是担心的问,“师兄,你没事。”
“我没事。”叶青衣挣开他的手,“你们先走。”
“师兄你怎么了?”流觞一急,再次上前抓住他。
一丝丝魔气爬上叶青衣的脸,他的眼神沉静,轻飘飘一掌印在流觞胸口,将他拍出一米远,人往后遁去,消失在魔气中。
“师兄!”流觞看了一眼玄空,又看了一眼叶青衣消失的方向,“朱七,玄空交给你了,你带他出去!”话音未落,人已朝着叶青衣追去。在这一刻,他心里想的只有他的师兄!
“我手中的玉佩能感应外面玉佩的位置,不远了。”朱七走到玄空身前。
玄空转动着手上的念珠,看着朱七,空荡荡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你真的是朱施主吗?”
☆、虚无的恐惧(四)
朱七一愣,像是幻想被打破般,化作飞灰。每个人都有恐惧,他的恐惧是自己的存在,所以一开始他就消失了。
“消失了。”玄寂抬起头,白皙的脸上已经爬满黑色的魔气,只露出双眼和嘴唇,显得额外可怖。
他眼中的天真已经散去,饶有兴趣的看着玄空,嘴角勾出一丝笑容,小和尚,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啊。
他伸出手抓向玄空的脖子。他的手上也已爬满了黑色的魔气,黑色的指甲异常尖锐。这次,还能不能杀了你呢?
“别闹。”玄空笑着握住玄寂的手,手背被长长的指甲化出一道血痕。摸到他长长的指甲,他眉头轻轻皱起,将玄寂抱入怀中,轻声安慰,“别怕。”
玄寂呆了一下,随即笑容越发灿烂,放松身体,闭上双眼,脸在玄空胸膛上蹭了两下。许久没有和人接触了,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魔宫里待久了,他都快忘了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察觉到玄寂的小动作,玄空将手放在他的头上。
时梦令僵住,头是他的命门所在,这样被另一个人掌控着,即使知道他随时可以杀死这个人,但那种不安和恐惧仍然让他不适,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任人宰割的日子。黑色的魔气开始从眼旁爬上眼白,占领双眼。
感受到玄寂仿佛小动物般,僵硬着身体,来对抗生命被掌握的无措和不安,玄空手轻轻动了动,顺着头顶摸到后脑勺,一下,一下。
时梦令眼里的魔气迅速消散下去,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感受着玄空温柔的动作,心中突然涌起一个想法,这个人知道他在安慰的已经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小傻子了吗?这样想着,突然来了兴趣,他看向自己手,黑色的魔气顺着经络爬满了整只手。
他知道玄空他们来这儿的目的,只要“魔物”消失,他也就自然能看见了。看见怀里一直抱着的人是他,会怎么反应呢?他可是很期待呢。
玄空轻轻摸着他的头,脚下白莲摇曳着生长出来,前方有更多的白莲长出来,蜿蜒向前。这是通往外面的路。叶青衣提前做了打算,他又何尝没有。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用出来。他身边一直笼罩着魔气,白莲每次刚刚生长出来就被泯灭。
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办法,流觞追着叶青衣离开,朱七已经死去,玄寂也危在旦夕。无论如何,不妨一试。
这一试之下,却是有了生路。玄空的感知,顺着白莲延伸,清楚的知道这就是出去的路。只是不知为何,他身边的魔气十分浓郁,前方的魔气却相对稀少一些。
时梦令在他怀里勾起笑容,他身上团团魔气将玄空包围,玄空周围的魔气却是向远处退去,本能的对上位者臣服避让。
他看向一路延伸到出口的白色莲花,随意挥了挥手,之前退去的魔气重新一涌而上,将白色莲花全部击碎。
玄空抱着玄寂的手一紧,将冲上喉咙的血吞了下去,唇间露出两声轻微的咳嗽。还是不行,他皱起眉。察觉到玄寂从他怀里退出去,同时,周围的魔气也离他而去,他心里一惊,面色沉静地问道,“玄寂?”
时梦令在远处站着,看着玄空沉静的眼。就算是什么都看不见,就算周围都是魔气,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像是没有心。
他轻轻走上前,小心避过指甲,将自己的手缩进玄空的手掌里,拉着他朝一个方向走去。
在玄寂的手拉上他的那刻,魔气重新笼罩过来。玄空低垂着眼,任手心里冰冷的手的主人拉着他走。
走在前面的时梦令对他的变化一清二楚,他轻笑一声,感到既讥讽,又无趣。他停下来,突然就不想往前走了。
他停下来,玄空也跟着停下来,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时梦令看着他,拉着他的手指尖轻轻划过手心,红色的鲜血顺着黑色的指甲流到他的手心。收回手,看着黑色的手掌中鲜红的鲜血,将手抬到嘴边,轻轻舔了一口。灼热的感觉顺着喉咙一直烧到丹田,黑色魔气在身体里翻滚,想要破体而出。手上的魔气已经退去,重新变得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