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这萧国皇帝对你那皇后还不错了,”那大汗哈哈大笑了两声,引得周围的骑兵们一起大笑了起来。
温庄晏隐隐蹙眉,却见那大汗手一挥似乎招了什么上来,待到他后面的刑车被推上来时,一看之下几乎目呲欲裂。
刑车之上,一人被绳索紧缚其上,虽是头上蒙着黑布,但是那垂落的黑发被草原上的风吹的冽冽,一身长袍束缚了漂亮的腰线出来,旁人看不出那是谁,温庄晏却能一眼看出。
“皇帝陛下,你看看这是谁?”那大汗哈哈大笑,命人将那人头上的黑布扯下。
发丝飘然,遮掩了一半的面容,但即便隔的那样远的距离,那种跟这里仍然格格不入的飘然若仙的感觉仍然溢散了开来。
他美的不属于这片战场,可他偏偏出现在了这里。
温庄晏无数次期望能够跟他相见,可是这样的见面却让他整个人一瞬间从心口凉到了脚底。
他的小曜儿身处敌营之中,刀剑所向的地方,若是开战,怎么可能不伤他一分一毫。
“那是谁?”身旁的将军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他们这是要使美人计?可哪有这样使的?”另外一位将军同样说道。
“闭嘴!”温庄晏的手搭在了城墙之上,紧紧的盯着那个人的身影。
三年不见,他似乎清瘦了许多,可那种长开了的美却更加具有冲击力,那双水眸隔着那么远看了过来,然后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轻轻开口说了什么。
温庄晏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心中已然有所猜测。
他让他放弃他?可那怎么可能。
“看看,这就是你们萧国的皇后,哈哈哈,”那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引得那城墙上的士兵纷纷侧目。
“荒谬!”一位将军走上了前去大声道,“我萧国皇后如今正处在皇宫之中,岂是旁人可以冒充的,陛下您说是不是?”
若是真是他们萧国的皇后,那么他们还未开始作战便已经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温庄晏沉下了眸从城墙边退开道:“自然不是,朕的皇后好好的待在皇宫里面,岂是随便一人能够冒充的。”
他说话平淡,其中的信誓旦旦让将士们松了口气,谁都没有看到他垂下的手捏很紧。
不能认,若是不认或许还能保住他的命,可认了,他一定会死。
“哎呀,他们不信啊,哈哈哈,”那大汗笑的几乎要从王座之上跌落下来,可他笑到一半突然坐直了身体道,“既然他不信,浪费着这样的美人也是可惜,谁有意,给我在这里上……”
他的话头对上林曜轻描淡写看过来的视线戛然而止,咳了一声道:“算了,这样的美人留给你们太可惜了,送回去洗干净了今晚送到王帐,本汗要亲自享用。”
温庄晏的身体绷得很紧,一直到看到那人被重新蒙上黑布推了下去,才开口问道:“大汗意欲何为?”
“本汗只是喜欢美人,这打仗么,怎么都会死伤一两个人,”那大汗有些懒洋洋的,“本汗也不愿意我这草原的儿郎们受什么伤,可是你这皇帝不愿意和亲,本汗也是没办法。”
他说的轻巧,可本意哪里会有这么简单,温庄晏握紧了剑柄道:“朕不会废黜皇后,可若想两后并立也并非全无可能,大汗若是有意,朕也会派使臣过去商议。”
“商议也行,可本汗要做,自然也只做那正宫皇后,”那大汗哈哈大笑一声后退,那威势赫赫的兵马往后撤去。
温庄晏本是战意汹汹,如今却突然改口,将士们不敢多言,只等回到了城中,那些心腹将领们纷纷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直到温庄晏开口说了一句:“那是皇后。”
士兵面前不可多言,以免扰乱军心,可是若想将林曜救出,却需要心腹们出谋划策。
无人去问皇后怎么会跑到了那里,这三年朝中自有一股暗流涌动,虽是谁面上也没有说,可是人人心照不宣,皇后并不在皇宫之中。
“陛下,国母不可受辱,”一位将军说道,不管林曜之前的身份为何,但当他为皇后时,若是受了侮辱,只怕整个萧国都会面上无光。
“臣等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另外一位将领说道,陛下虽是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于他们这些这些忠心耿耿的人却从来厚恩相赠,他们自然也能将命奉上。
“臣等听从陛下调遣,”将领们纷纷跪地。
“朕欲今夜营救,先遣使团已经前往,希望能够暂且安抚,尤许,严华二人各带一路兵马出城,骚扰敌军左右两翼,其他人留守城中,营救之时朕亲自前往。”
“陛下不可,若是陛下身陷敌营,只怕萧国都要乱了,”将领们纷纷请命,“请让臣去吧。”
“不是朕信不过你们,而是必须朕亲自去,”温庄晏抚摸着剑柄笑道,“朕夺得江山,一直以来谨言慎行,不求功业千秋万代,只求家国得保,百姓得安,唯一的任性是娶了皇后,如今便让朕再任性一回吧。”
他极少动情,唯一一次便是深入骨髓,即使他到处乱跑寻他不到,可每每有信函总是知道他是平平安安的。
这种情况下相见,还不如不见,身陷十万敌营,他该是怎样的不安惶恐。曾经那样的惶恐是他带给他的,本以为一生仅一次,以后都能护他周全,谁能想竟是又让他经历一次。
温庄晏于国事上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迟疑冒进,可是在那个人的身上,将领们左右看了一眼,却也知道他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是不可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