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拿着夹子想了想,“你对她很特别?你从来都不介意别人谈起你过去的事,为什么只有她不行?”
“因为她会心疼。”翁可音的声音很低,低到芦苇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翁可音站直了身体,“因为她会可怜我,可我最不想要的就是她的可怜。”
芦苇放下夹子走出柜台。“你等的那个人就是她吧?”
翁可音的目光有些游移。芦苇拿起喷壶给窗台上的绿萝喷了一点水。“那个一直深埋在你心里的人,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的心意视而不见,难道不是为了她?”
翁可音不知道怎么话题就变得这么尴尬了。“小苇……”
芦苇背对着她举起手,“可音,你不用解释什么。我做得一切从来没有后悔过。你要稳定的关系,我就给你一份稳定的关系,哪怕一辈子都是朋友,同学也没关系。”她回身,微笑着说:“只要你幸福。”
翁可音低着头,她和芦苇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芦苇的学习不好,经常拉着她给自己讲题。很多题她讲了多次芦苇都不明白,她真是气得要大叫了,芦苇还拍拍她,让她消消火,然后笑着要求她再讲一遍。毕业后芦苇经常和人吹嘘,说能把翁可音气得大叫的人,只有她自己了。
之后几年,两人各自忙于学业,没有太多的联系。毕业后翁可音被分配到实验二校,在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遇到了芦苇。芦苇说帮她堂姐过来给她小外甥开家长会的。
再度重逢两人自然高兴。翁可音请芦苇到家里做客,一个月后,她发现了芦苇在她家小区附近开了一家蛋糕店。当时只道是凑巧。后来芦苇和她说开了,就是喜欢她,就是想陪着她。她觉得荒唐,两个女人啊,怎么会有爱情?
她没有疏远芦苇,两人还是好朋友。可芦苇也很清楚,翁可音的心里有一个人,那人不是自己。这么多年,她看过很多次翁可音出去相亲,几乎都是见一面就吹的那种。而且还都是男方提出拒绝的。她不信翁可音这么差,问了原因。翁可音说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和一个满嘴教育学的女人交往的。换句话说,翁可音是故意让那些男人看不上自己的。因为这样家人或者介绍人就不会劝说她,或者指责她眼光高了。
翁可音貌似老实的外表下,一直都有一些小狡猾。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小气也好,她对于自己在乎的东西一直守护得死死的。芦苇不觉得翁可音可怜,不管处境多么困难,她是看着翁可音一步步自己挣扎出来,把日子越过越好的。这样的人不应该被怜悯,而应该真心佩服。芦苇没有过多的奢望,她只希望翁可音能够幸福,哪怕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小苇,像你这么好的人,我这辈子恐怕都很难遇到了。”翁可音说得认真。
芦苇却扁起嘴,“我这是要被发好人卡了吗?不要啊!我不要好人卡,给我一张好友卡也行啊!”她拽住翁可音的胳膊摇啊摇。
“好了,别闹。总之以后尔乔如果过来,你不要和她说太多。她……应该不会在我这里留太久的。”
芦苇抬头,把翁可音拉过来坐下。“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看她那个样子,是真心在乎你的。”
“你就当我闹别扭吧。”翁可音的手指绞着衣襟。
“好羡慕啊,我也想你对我这么闹别扭。”芦苇实名羡慕。除了上学那会儿因为讲题被气得大叫之外,翁可音对她从来都是笑眯眯的。
方尔乔回到家里,坐在浴缸里想了好久,可音到底是不是喜欢她?
那种好脾气可不是真实的翁可音。难道是年纪大了转性了?本来这一趟是为了去确定一下心意的,结果就去蹭了一顿饭,完了什么都没弄清楚。她叹了口气,自己在感情上还真是优柔寡断得可以。
翁可音依旧每天照常上班,仿佛方尔乔出现不出现都不会影响她的生活。这段时间,方尔乔出现的次数明显减少,有时候一周都不出现一次,她完全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方尔乔要来吃饭睡觉都随意,不来她也不问。
这样的态度弄得方尔乔郁闷起来。自己就这么没有地位吗?感觉和空气差不多了。
她只好又去咨询“恋爱专家”邱林月。邱林月听她说了目前的情况,十分同情她道:“方总,你要是真想弄清楚对方的心意,直接表白吧。”
“啊?那万一她不同意我们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那样你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照你目前这种折腾法,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说实话,翁小姐到现在还能这么温柔的对你,真是好脾气。”邱林月再度怀疑老板的情商有问题。可是看她平时在外面谈生意也没什么问题啊!
“你让我再想想。”一到表白她就怂。
“您想吧,就怕等您想好了,人都跑了。”邱林月浇凉水。
这话方尔乔可就不当回事了。翁可音是老师,那是铁饭碗,能往哪跑?
翁可音站在阳台上,看着那串简易的风铃。现在天气冷了,她不大开窗户,这串风铃已经很久都没响了。
方尔乔这段时间除了时不时去骚扰一下翁可音外,就是在忙工作。邱林月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工作这么集中的处理。
“我要休假。”
“快要放寒假了哈?”邱林月心领神会。
方尔乔得意。一段浪漫的旅行,每天耳鬓厮磨,还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邱林月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老板,摇了摇头。这人在恋爱中就是个傻子,没救的那种。
元旦方尔乔要陪着家人过,她问了翁可音,如果翁可音不回翁爸爸那边的话干脆也来她家算了。方妈妈都提了好几次让翁可音过来做客了。结果翁可音说她要和父母一起过。方尔乔只好作罢。
元旦的节庆气氛并不算浓,但是也有重视的人家挂起了红灯笼。翁可音趴在窗台上数着外面的红灯笼,属到最后眼睛都花了。她躺在床上,拿过自己的日记本,开始写今天的日记。过节的时候她是不会回家的。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想回去。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待着反而是最平静的。
元旦之后就是考试,批卷。无论怎么忙,只要没有学生,总要比平时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