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薛鹤在一旁,雀榕似乎当真安心了不少。他往里走了走,阻止了瞎忙活的许三,他看得出他的难过,那种强颜欢笑的模样比哭声更让人难受。
“许大哥,别忙了。”雀榕说道。
听到这话,许三紧绷的脸忽然塌了下来,蹲下身懊恼至极。他偷偷地抹眼泪,对雀榕埋怨,“那小丫头我平时不管怎么打骂,心里头还是疼的。我今年就四十岁了,而立之年才好不容易盼了个闺女来,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心里能不难受吗?”
雀榕将他扶起,“来苏亦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这般模样我也难受,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群人,带着村长和道士就闯了进来!昨日我还在衙门,他们根本不讲理,就把人带走!”许三气得直捶地。
薛鹤想起许三腰间佩戴的那把青刀,那刀并不是衙门的刀,“无论你想杀人还是自杀,为这群人渣,不值当的。”
雀榕在一旁听得诧异,只见许三收紧了手边的青刀。
双手微微颤抖,许三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他恨道:“官官相护,我去找县太爷,他也避而不见!我没有办法了!”
“我们会想办法救来苏的,许大哥你别急。”雀榕握住他的手,心中很不是滋味。
许三叹了口气,“你就别安慰我了。”说罢,他又看了薛鹤一眼,“雀榕公子是好人,薛公子也是好人,只是在这个世道,容不得好人。”
薛鹤见此情此景,难免生出恻隐之心,“会有办法的,你再等等。”
许三撇过头去,一直紧握的青刀稍稍松开了些,他叹息道:“愿两位公子此生不受人间苦,共享人间福。”
话音落了,众人沉默。
薛鹤偷偷瞄了雀榕一眼,低头笑了笑,转而问许三,“许大哥,关于‘龙王嫁女’一事,你知道多少?”
许三动容一颤,声音沙哑,“两位公子是当真是要管这事吗?”
一旁乖巧听众人议事的江儿忽然搂紧了杨青枫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脖颈间,浑身发抖。
杨青枫见状,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江儿这是怎么了?”
二人引起了其他人注意,雀榕离他最近,站起身伸手探看。抚上他额前,只觉得一阵冰凉,细细看,还出了一身冷汗。
“冷……冷……”江儿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雀榕回答众人:“低烧了,许是伤口感染引发的。”
许三见他们带着个孩子多有不便,便说道:“季大夫离这儿不远,我去请。外头下雨,不能再淋雨了,不如让他先到我屋里躺着?”
雀榕道谢之后,让杨青枫带人进去了。
薛鹤跟着进去,这兄弟二人忙忙碌碌,他跟薛言就站在一旁不打扰。薛言一路来,尤为沉默,薛鹤便将他带出了门去。
“你这是怎么了?”耳旁少听了几句话,薛鹤尤其不习惯,“柳月城对你说了什么?”
薛言走到门口,声声叹气,“没什么。”
“薛言,有话就说。”薛鹤放下手上的金扇,神情严肃。
知道瞒不过,薛言原地扭了扭身子,叹了几口气,又回过头去说:“柳公子说,让小主子现在就回去。他还说,衍鹿的事星君一人担下,天界不会怪罪小主子,倘若小主子现在不回去,再三日之后,星君会亲自来带你回去。”
“三日?你为何瞒我至此?”薛鹤拧眉,不知觉就握紧了手心,“既然衍鹿的事情不怪罪于我,为何父亲大人如此紧张要亲自来带我回去?此事有蹊跷。”
“小的不知情,小的只知道倘若星君来了,小主子一定不好过,所以小的不想小主子回去。”薛言说道。
薛鹤看着他一脸顾虑的模样,有些无奈,掏出怀中玉牌,“你把这个交给方知云,让他找地方先带你去避避。若是被我父亲大人发现,怕你小命难保。”
薛言看着那玉牌,推搡着不肯要,“小主子,我不走。”
薛鹤肃然道:“你陪我下凡来就是为了这自由身,如今要你走你还不走!”
薛言摇摇头,“我不走。”
薛鹤一把拉过他,封了他的神脉与气息,将另一股气力注入他体内。一股热流在手心流窜,渐渐从薛鹤身上转移。
片刻之后,薛言浑身酥酥麻麻的,他抬起手,此时呼吸的味道都变了。没有仙人的感知,却多了一丝丝雨水的咸味儿。
“你可以走了。”薛鹤下令道。
薛言看着薛鹤,“小主子待我好,星君若是来捉拿问罪,我愿舍身护小主子。我不愿这样离开小主子。”
“薛言,你知道我为何还去不查衍鹿吗?”薛鹤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