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你打完那一架之后,我短暂地进入了你的记忆。”
“所以呢?”六道骸仍然笑着,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看到了你们的曾经。”沢田纲吉的目光小心地掠过三个人,像是唯恐自己不小心唐突冒犯了谁一样。
“如果你今天的来意--”六道骸拖着铁链,凑近纲吉,声音也冷了下来,“是对我们表达同情,想对我们讲那些毫无用处的大道理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那些话,我已经听够了。”
纲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本来也没想对你讲那些废话。”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放在桌上。
“还记得他们吗?”纲吉问六道骸三人。
他们当然记得。至死不忘。照片上的,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幸存者’们,每一张照片上都用红笔打了鲜红的‘×’,像是完成任务后如释重负的消遣。
——有青行灯的帮忙,沢田纲吉想要找到这些人,并不是难事。
城岛犬恶狠狠地盯着摆在桌上的几张照片,“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收买了?还是杀了?”
“这个么?”纲吉和reborn对视一眼,“秘密。”
“啧,”城岛犬凶巴巴地嗤笑一声,“你不用说我们也知道。你们黑手党的人,动手时一个比一个残忍。谁都不是例外--”
城岛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六道骸打断了。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实验是一个奇迹,彭格列将这份奇迹收为己用了吗?”
“奇迹?”纲吉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摇摇头,“我和我敬爱的老师--”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reborn,“都认为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实验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而这些罪人,”纲吉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照片,“和他们所做的实验一样,都罪无可赦。”
“所以炸毛的小兔子发威了?”六道骸的语气突然变得愉悦而又诡异,“真不愧是彭格列的十代目,kufufu,的确够心狠手辣……”
“打断你一下,”纲吉突然不满地撇了一下嘴角,“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是什么彭格列十代目。我也根本不想继承黑手党。”
听到纲吉这句话,reborn不悦地冷哼一声,但终究没有打断纲吉的话。
“甚至我做的事情和黑手党和里世界也没有太大的关系。”纲吉又用手指敲着照片,“我透过你的记忆看到了很多事情。他们杀了很多人,很多无辜的孩子都惨死在那些实验之中。而幸存下来的实验品也都……”
因为在场的六道骸、城岛犬,还有柿本千种都是从试验中逃脱的实验品,所以纲吉体贴地停下了自己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也都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六道骸懒洋洋地替纲吉说完了剩下的话。
“彭格列--”六道骸凑到纲吉面前,他身上的铁链牵扯出一阵刺耳的响声,“你是在替我们报仇吗?”
“你难道不应该恨透了我们吗?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的确生你们的气,”沢田纲吉毫不掩饰地点头,“但还没有达到憎恨的地步。”
“而且也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因为你们伤害了并盛很多无辜的人……包括隼人和阿武,还有云雀学长和笹川学长他们。”想到了好友身上曾经的伤势,纲吉的声音低落了许多。
“哦,难怪。”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六道骸轻飘飘地回答。
在两人那场短暂却又漫长的战斗之中,沢田纲吉对他身旁那两个同伴的在意几乎肉眼可见。
“更重要的是,这和爱恨根本没有关系,”沢田纲吉的声音近乎冷淡,“这只与对错有关。”
“你们操控兰恰,屠杀了他的家族,并且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这是你们犯下的过错,所以我帮助彭格列将你们送入监狱。而艾斯托拉涅欧家族进行人体试验,对你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是他们犯下的过错。”
“做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他用一种陈述真理的语气说,“既然里世界的人没办法惩处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使他们至今逍遥法外--”
“那就由我来动手。”沢田纲吉用这样一句简单的话结束了自己的辩论。
‘对错’reborn仔细地将这两个字在心里反复思量。
reborn突然没来由得想起来了纲吉刚进入并盛中学时,为屉川京子打的那一架。——虽然那时候他面对的持田剑介和如今面对的六道骸,作为对手种类来说,简直一个是新手试炼类,一个是地狱级别的bos。
但沢田纲吉对他们的态度,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甚至在不久前,沢田纲吉面对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那群流窜在外的老鼠之时,依旧如此。
也许在他看来,这些人根本没有强弱友敌之分。他衡量这些事情的标准只有对错二字。
六道骸突然很荒谬地觉得,沢田纲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上像带着光。
在黑暗阴冷的复仇者监狱之中,只有这么一点微弱--转瞬即失的光明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