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的双面线人身份已经暴露了,不管今天逃不逃得掉,被警方控制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倒不如索性把胡达和吴久生这两个重要人物给绑了,还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点斡旋的余地。
林建华不是想逃,他只是想要一点时间。在一个秘密账户里,他早已经为叶浩留下了一笔钱。那笔钱不算干净,什么来路的都有,甚至就连他现在的老大也不知道,其实林建华在给帮派做事的时候背地里抠搜了不少的好处,悄悄洗成自己的,存入了那个户头。
一旦东窗事发,即便被抓去坐牢,按照江湖规矩,服刑期间或出狱后,他被老大找来的人直接做掉都是有可能的。
林建华接受那样的结局,他只是想最后,给叶浩留下一笔能支撑着过好下半生的财富,安排好之后的一切,那就足够了。
他低头看了安安静静大气也不敢喘的青年一眼,轻轻把青年搂进了怀里。
吴久生浑身僵着,忽而从下腹传来一阵剧痛,链锯一般拉扯着他的触觉直抵神经中枢,他不自觉佝偻**子,喷出半口气来,便两眼一黑,软踏踏地倒在了身前人的怀里。
林建华撑着他,最后干脆打横把他抱了起来,小心地护着,就像带着一个累极睡着过去又舍不得叫醒的爱人那样,步入了敞开门的直梯里。
第二十章
吴久生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没有边际的梦,醒来的时候,两眼的正前方,是林建华那张自上而下端详着自己的脸。
他急促地吸一口气,本能地往后撤去。
他失败了,手脚都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绑着,房间昏暗,他甚至猜不透他们此刻正置身于一幢什么类型的建筑里。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一点,他活着,被林建华捉到了这儿,并且不是唯一的一个。
吴久生激动地挣扎了两下,用尽力气伸长了脖子朝房间对角线上的另一方角落投望去。
胡达就在那儿,躺在地板上,鼻子里一下长一下短地出气,脸上脏兮兮混合着一些深色的已经干涸的不明液体,那阻碍了他的视线,让他只能勉强睁开一边的眼睛盯着青年。
他刚挨过一顿好揍,在将痛呼咬死在嘴里的过程里还磕破了自己的舌头。见到青年醒了,本想开口说两句消减对方恐慌的话,一口气才提上来,便控制不住地被咳出嗓子眼,在自己侧躺着的那块地板前方溅出几抹血点子,胡达想伸手去擦,但做不到,林建华并没有绑着他,只是他的一边肩膀脱了臼,只能以一种一眼就能看穿的怪异角度歪斜着耷拉在身侧,无法动弹。
吴久生看清了这一切,他的眼睛刺痛着红了,像条拼了命想要从砧板上挣扎跳下的鱼那样试图朝向胡达的方向移动。他的后脑勺被林建华揪住,假发套滑落了下来,露出下头凌乱的额发,青年的整张脸都满布着汗水,短短的头发丝紧贴着沾在脖颈和耳后,像被水淋过,挣扎的过程中青年的侧脸在地板上摩擦过好几下,变成红彤彤的一片,唇上的颜色也被抹花,变成一抹淡淡的,从嘴角晕开的红痕。
吴久生知道自己这会看起来会多么狼狈,但身体深处却只剩下唯一的一种尖锐感觉。
从知道自己是一个才刚一出生就被生母抛弃的孩子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过。
胡达是从容的,冷静的,坚硬的,强悍的,他固执古板,偶尔也没脸没皮,但他不该是这样的,这样虚弱而身不由己的胡达,简直让吴久生难过得像要死过去。
“你做什么!你干嘛要干这些事情!”他视线模糊地喊叫道,“欠的那些钱我会想办法的!你想要钱,抓我回来就行了,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