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嘻嘻…”
“里德”将加尔文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尽管他的周围空无一人,他却依然像是在向什么人示威一般伸出舌头舔舐着加尔文苍白的脖子与脸颊。
他的舌头异常细长,更像是某种古老爬行动物的舌头而非人类的。
在他刺耳而古怪的笑声中,原本繁茂的灌木一点一点地枯死,变黑。至于那几棵大树,它们在“里德”冰凉的视线中发出了脆弱的咔嚓声,然后缓缓倒伏了下去。
“这才对嘛,老东西……这才对……”
“里德”神经质地低语者,他的影子落在他的脚下,宛若活物一般微微地扭动着。
“噗嗤——”
“里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然后发出了轻蔑的冷笑。
“哦,所以你们也要来吗……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无谓的挣扎呢,你们这群可怜虫……从一开始其实就很清楚了,加尔文是我的,也永远会是我的。”
他的影子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震颤着,在异常幽暗的环境下,原本要应该是平面的暗影就像是融化的沥青一般沸腾起来。
而在暗影之下,数双手宛若藏在黑色薄膜之下一般慢慢地向外凸起层层叠叠的掌痕。
可“里德”只是若无其事地朝着影子踩了下去。
他的脚与地面之间发出了一阵濡湿的声音,黑红色的血液缓缓地脚下渗透出来。
当他迈着步子离开灌木丛之后,在那个地方只剩下一片毫无生机的枯黄植物,还有那股难以形容的硫磺一般的气味留。
……
加尔文很清楚自己又一次地被拉入了梦境。
当然,有的时候他也没法说自己所在之处真的就是“梦境”,还是另外一个人类科学无法解释的奇妙空间。
他的眼前是一片潮湿而破旧的建筑物。饱经风霜的红色砖墙已经快要被密密麻麻,一层叠着一层的涂鸦完全覆盖住原本的颜色。
高耸而陈旧大楼与大楼之间是狭窄阴暗的小巷,在堆积如山的垃圾堆和倒卧在地的流浪汉(亦或是尸体)之间,一些不起眼的楼梯通往地下室的大门。
眼前的场景注意让任何一个良好市民感到心惊胆战,但对于加尔文来说,这一切竟然蒙上了一层怀念的气息。
这里曾经是霍尔顿医生的地下诊所所在处,他和霍尔顿医生还有艾扎克在这里待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这里在很多人的心目中是法外之地,是黑暗与污秽的聚集地,但对于加尔文来说,这里却是他人生中罕见的一处安稳家园。
“我可怜的孩子……”
苍老的声音在加尔文身后响起。
加尔文猛然回过头,并不意外地看见了霍尔顿医生。
就跟他不久之前看见的幻影一样,霍尔顿医生现在骨瘦如柴,孱弱而憔悴——他看上去甚至比他因为疾病而死去的样子更加糟糕。
“父亲……”
加尔文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他开口的瞬间他的眼泪已经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我犯下了罪,最严重,最无法饶恕的罪……”
“我很抱歉,父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最终还是没能听从你的教诲……”
霍尔顿医生颤颤巍巍地朝着加尔文走过来。
他朝着加尔文竖起了一根食指,示意他安静。
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加尔文清楚地看见霍尔顿医生的肩膀上满是污泥一般的黑色痕迹。
“别害怕,我的孩子。”
他在加尔文的耳边轻声低语,然后他就那样牵着加尔文的手,宛若一位再平凡不过的父亲,带着自己年幼的孩子那样,带着加尔文一步一步走回了他们曾经的家。
老人的手干枯而冰冷,是死人的手。
加尔文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近乎本能的,挣扎了一下,但却并没能解开老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