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信我?”
天师的眼神已经非常严肃了:“明善!”
明善面色不变,少年的嘴色淡红润,吐字如珠玉,偏偏最会信口雌黄:“师父为何不信我?”
杨平安叹气,要是自己非得把这孩子打一顿才行,这操作太气人了。
“你还敢辨?!”这是天师第一次声色俱厉,明善从没见过师父这样,吓愣住了。
“师父……”
“你既然不肯认,那让玉来说,若当真是你做的,红口白牙专会诡辩,且又逃避责任,我门下是容不下你了。”
明善不信玉能说,心里纠结了一下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想想自己该犯的都犯了,承认了也免不了师父多少怒火,不如不承认,侥幸逃过了的话更划算一些。
明善没有主动承认的打算,沉默着不说话。
天师满脸冰霜,抬手拈诀,一挥袖扬起一阵风落在摔成两瓣的玉上。
玉中升起两道白雾,化作两个只有天师小腿高的童子,两位童子身着白衣,齐齐对着天师行礼。
明善瞪大了双眼,他知道师父是位天师,是会道法的,但具体有些什么手段因为他入的凡门所以并不清楚。
所以现在场面尴尬得让人窒息。
杨平安没眼继续看了,他有点尴尬癌。
天师问两位童子:“是谁摔碎了你们?”
两位童子齐齐看向明善,异口同声:“昨夜子时后,此人进入房间,将我摔于廊下,我身破裂矣。”说完两位童子相视,伸手抱住对方,额头相抵,默默流泪。
明善扑上去拽着天师的下摆:“师父,我错了。”
天师冷冷的质问他:“你为何要如此?桂雪尚在襁褓之中,他又如何得罪你了?”
“那你为什么要收他当徒弟?为什么要认他当养子?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师父,徒弟只有你,为什么你的心中不能多有两分我。”明善仰头看着天师,眼神倔强得偏执,像一把锋利的刀。
“你犯下大错,我不可不罚你,从今日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徒弟。”
明善难以置信的看着天师,师父居然会这样对自己,说要将他逐出师门,想到自己不再是这个人的徒弟,明善心如刀割,就像被剜去了一块肉,将要失去师父的痛苦令他大脑一片混沌,只有惊恐:“师父,我认错,别不要我,我不能离开师父!”
天师微微弯下腰,伸出手,明善以为师父要抚摸自己,乖顺的仰起头,却看见那只手没有落下来,停留在他的发髻上,拔出了他的簪子。
明善一把将簪子夺回:“我摔了他的玉,师父也要摔了我的簪子吗?”
天师垂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明善握紧手中的簪子,忽然嘶吼:“为什么你要对别人好,我讨厌你!”
簪子被掷在地上,咔嚓碎裂成了两截。
杨平安慢慢睁开了眼,看见簪灵跪坐在床尾,一脸忧伤:“竟是我的主人摔断了我。”
“不是,你之所以会断,是因为你主人说谎了。”
簪灵一脸不可思议,然后醒悟:“的确,我的主人说谎了。”
那种恋师恋得要死的小鬼,怎么可能讨厌师父。
她忧伤的余音还没落下,就被酒樽鬼一把拎起扔到了窗外,酒樽鬼顶替上位,跪坐在床尾,眼巴巴的看着杨平安。
杨平安坐起身,在朦胧的月光下打量着酒樽鬼,酒樽鬼是长得很好看的,这一点第一面见到的时候就可以印证,人都是有情绪滤镜的,在受到迫害的时候,哪怕对方英俊非凡,看在眼里也是狰狞可恨,尤其是杨平安这种一般没审美,审起美来看什么都一般般的人,被他压在墙上欲行不轨,猛的一回头,还能认为对方是个相貌很不错的人。
那是真的很不错的长相了。
杨平安仔仔细细的看着,长得是非常不错,但是既不像李天师,也不像明善,其实眉眼是有一点点像明善的,但明善多么漂亮的一个少年,酒樽鬼的长相和明善太不一样了,酒樽鬼身上是有男性荷尔蒙的,和那种细细弱弱漂亮又阴险的小少年搭不上边。
莫非是襁褓里的冯桂雪?
杨平安在强行联想,不管是前世今生还是什么恩怨情仇,总得有点关联才找得上他身上来吧?
“哎,酒樽酒,你有名字吗?”
“有。”
“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