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面露痛苦,楼并一个眼神,底下便有人替他解了镣铐,他艰难的弯腰把孩子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林三少他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楼并便笑了,踱步到他身边站定,还伸手勾住狗儿的下巴逗了逗他,这才不急不慢的道:“不想怎么样啊,我们跑这么远把孩子抱来,又没对他怎么样,难不成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赵二便茫然了:“那你们跟那群狗官不是一伙的?!”
林三少挑了挑眉,在旁边属下准备的椅子上坐了,气定神闲不急不躁的问他:“什么狗官?你的意思是镇南王?”
赵二面上的不忿便越来越重,咬着唇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冷笑道:“不是他还能是谁?!是他逼死了我爹!”
他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说好了的,收回去的地先让我们种着,我们给他交租……”
林三少便敲了敲桌子看着他:“地要收回去?”
他见赵二点头,便问:“为什么要收回去?朝廷本来就有专门的屯军田是给你们军户种的,这地的收成都是你们自己的,你们不必缴税。”
赵二便狠狠呸了一口:“不必缴税?恨不得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先是缴一成的租子,后来便是三成,四成,后来实在交不起了,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是催逼着要交!不交?”他冷笑了一声:“您去问问,多少人家卖儿卖女的!”
林三少便嗯了一声,问:“那是谁来收的?”他问:“是镇南王本人?”
赵二怒气稍稍平复了一些摇头:“那倒不是,他怎么会亲自来?都是他的手下来,我们只管交租就是了。”
林三少也摇了摇头:“这不对。”
他道:“镇南王不管你们保定府的事儿,你们保定府的千户所是隶属于河北卫的,河北卫的事不都是曹征在管吗?”
这些赵二就不懂了,他实打实的挠了挠头:“这我们不懂,我们就是知道,是镇南王府里的一个下人来收的租子,他还在我们那儿祸害了人家姑娘,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他给人家抢到家里做妾了,后来大老婆容不下,他就又给送了回来,到后来,那孩子都死了!”
林三少倒是没打断他,等他说完了,才声音平静的问:“既然如此,那就是说,你们只是凭这个下人,就认定是镇南王收了你们的租子,他们都是受了镇南王的指使?”
楼并会意,也紧跟着道:“这也太草率了些罢?就没别的证据了?只凭你们说的这些话,那也定不了镇南王的罪呀,他顶多也就是个御下不严的罪名罢了,怎么就成了他收了你们的租,虚报了人数,克扣了军饷军粮呢?”
赵二愤恨的眼睛都红了,听说定不了镇南王的罪,便急起来:“怎么就不是他?!就是他!董思源那个狗官都说了,他就是听了镇南王的话,才为难我们,他自己啥也捞不到,收来的都交上去给王爷了,说的不是镇南王,还能是谁?!”
董思源?
楼并微笑起来,紧跟着追问:“都是他说的,他还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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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问明
赵二搂着狗儿抖了抖,让狗儿靠的更舒服些,才不忿的摇头:“他能说什么,就是说听上头的命令行事呗!”
林三少冷不丁的又开口问他:“既然如此,你们被这样征收地租,有多久了?”
赵二挠头想了想,肯定的道:“四年了。”
“既然都这么久了,催逼的又这么狠,被逼得这么紧,都出过人命了,为什么你们没人闹事告状呢?”林三少并不抬眼,遣词用句也都很温和,语气完全像是单纯的疑惑。
赵二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告官?!官字两个口,我们告哪儿去?!军户的事儿衙门管的了吗?我们倒是告了,换来的就是毒打,闹的凶的,连方子都被人给烧了的都有,家里都有老人孩子,谁不要过日子的?谁还敢告啊?!要不是这两年真的活不下去了,今年又被逼得没了活路,谁会闹?!”
林三少跟楼并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下来。
还是楼并市井出生,跟这些人知道怎讲名打交道,叹了口气才道:“三少您不知道,底下人可苦了,哪有不怕官的?当然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了。”
这一句话便跟赵二建立起了同盟,他见赵二跟着唉声叹气,便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便出声又问:“既然如此,为什么是董思源替你们出头?你不是说,董思源是个狗官吗?”
赵二便更加愤愤然了:“他当然也是个狗官,做了千户长,什么都不做,人家来收租,他便跟着当打手……”
他顿了顿又道:“这回也不是他良心发现了,是他怕连累他自己,他才把镇南王招供出来了的!”
事情问的都差不多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林三少便站了起来,吩咐楼并:“看管好他。”
楼并知道他的意思,急忙应是,吩咐了底下人几句便跟着出来问:“三少,这个赵二显然是被他们推出来的,那个董思源怎么听怎么不对。什么打手?从头到尾跟镇南王有关的也就是一个下人而已,其他的全凭董思源一张嘴巴…”
他说到这里才又惊讶的道:“对了,没问他到底是谁告诉的他镇南王世子的行踪…”
“这个就不必问了,多此一举。”林三少脚步不停的往外走:“除了董思源,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