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王推官的声音越发的恭敬小心:“今天牢里狱卒收了份厚厚的礼,是来探听消息的,想看一看那个师婆。”
“谁送的?”里头卫玠问了一声,又道:“查了没有?”
王推官便道:“是那师婆自家儿媳妇和儿子,知道那个狱卒是同村人,又知道那个狱卒家里生了个儿子,送了几套衣裳,还送了一套金锁金镯子。”
这话就有趣了,那五两银子对于师婆一家就是天降的大财,少说也可以够他们一家人半年的吃用了,现在居然能送上金子了?
卫安唇角翘了一撬。
鱼儿果然上钩了。
“知道了,多谢王大人。”卫玠在里头说了一声,林管事便在外间双手送上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此番多劳动了知州大人,等过些时日,请大人喝酒。”
王推官连忙微笑接了:“怎么敢说劳动二字?当着衙门的差,都是应当应分的。”
林管事一路送了他出来,笑意满面:“既如此,还请大人继续留意着,若是再来送几次,不拘什么,套了一两句话出来,也好交我们对上头有个交代。郡主在这里呢,竟就有人敢这样生事,怕不是欺负我们定北侯府和郑王府里无人?”
王推官笑的愈发殷勤:“尽管放心,尽管放心,我们这里,再不敢误了事的。”
既有了这一句交代,王推官又是专门管刑狱的,很快便用了小手段把师婆的儿子和儿媳套牢了,在一处小酒馆把送银子金子给他们夫妻俩的人抓了个正着。
人抓住了,自然是要审的。
里头又牵连着卫家,何知州忖度着定北侯府的意思,知道这是存心要把事情闹大,便升了堂用了大刑,很快便从那个人嘴里套出话。
知道是长安长公主府别庄使唤的下人,惊得半响没回过神。
这原来竟还是个烫手山芋!
他原先还只当是那个跑了的庄头故意挑事,藏在暗处准备搅浑水,怎么也没想到竟涉及到了皇亲国戚头上。
论起来,两边还都是皇亲国戚。
他这里战战兢兢的,还是让衙役又硬着头皮去了一趟长安长公主府的别庄。
袁洪文一听便炸了,等问清楚了真是自家下人,脸色铁青,阴沉了脸让他们:“好好审!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弄这个鬼!”
可这案子终归没能审起来。
因为第二天,那个人就死在了牢里。
照旧是王推官上门给定北侯府透的消息,半遮半掩的道:“恐怕是与府上有旧怨……”
林管事并没生气,拿了银子把人给送走了,回头便看着卫安:“姑娘,是长缨长公主府上的那位七少爷。”
林管事给了王推官重金,为的就是看事情闹出来了,究竟是谁会上门打点。
最后何知州收到的是金陵李家的帖子。
这便已经很能说明事了。
卫安冷笑了一声:“早就料到了。”
这事儿闹不大的,就算是出了人命,可是背后的人会想出这一招,就说明是个谨慎人,绝对不会把自己露出来。
果然,李韶这个人倒也缜密的很,直到最后了,也没露出什么马脚来。
连他身边的人,都没有一个出面的。
他谨慎到就算收买人,收买的也是长安长公主别院里伺候的下人。
如果不是重金事先收买了王推官,金陵李家送了帖子来给何知州,她恐怕也不会知道----何知州自然不会不给金陵李家面子。
只好两边和稀泥两边瞒着罢了。
林管事低头半响,才问:“那这事儿…”
“先把那女人家里安抚好,她剩下九个孩子……”卫安沉吟一瞬,知道庄户人家日子不好过,更知道前面没有爹娘顶着有多少艰辛,哪怕赏了银子下去也是没用-----哪怕是豪门大族呢,要是失了顶梁柱,一家子也基本别想守住什么东西,何况是几个小孩子。
她过了片刻才道:“她最大的是个女儿?既然已经十一岁了,问问愿不愿意进府当差。剩下的…就留在庄子上。”
这庄子是要派新人下来接手的,卫老太太已经让接管的黄嬷嬷的丈夫连同银票一道来了,卫安便吩咐林管事:“告诉黄庄头,这几个人务必照管好了。”
林海一一答应了,又问她:“衙门那里,就这样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