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拜完了菩萨,她便很自然的答应了卫玉珑要在寺里用斋饭的要求。
清明将至,寺里多了许多长明灯,卫玉珑跪坐在蒲团上,目光沉沉的出神。
老王妃身边的沉香喊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冲她笑了笑,又忙不好意思的站起来。
沉香替她收拾了东西亲自提在手里,见她情绪有些低落,便引着她说些高兴的话:“这个月初一老王妃进宫觐见,贵妃娘娘专程说要见您呢,可见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能进宫见贵人,在她们看来的确是莫大的福气,毕竟只要对答得宜,说不得就得了贵人的青眼,而她们这些女孩子,又不能建功立业,贵人们若是能给她们指一门亲事,那自然是锦上添花了。
对于没有父母操心的卫玉珑来说,自然好处更多。
她笑了笑,轻轻点头:“都是托外祖母的福。”
“什么托我的福?”老王妃从东次间里更衣出来,笑着招手把卫玉珑叫到身边,问她:“拜完菩萨了?原本我说你不必亲自来的,你又不听。”
“外祖母是为我许的愿,我自然该来亲自还愿的。”卫玉珑正色,又顿了顿才道:“何况我也想来替母亲拜一拜。”
老王妃沉默半响,点了点头,又把话题转开了,说起别的事来。
卫玉珑便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她吩咐沉香拿银子往前头去给寺里添香油钱。
老王妃是很信这些的,给的香油钱也向来大方,卫玉珑知道这里头还有一份仍旧是卫安的,便转头站起来:“外祖母,我想去前头看看舅母在做什么……”
镇南王妃自然是出去打点行装了,毕竟要在这里用斋的话,或许就要看天色留宿了。
老王妃看她一眼,忽而停了手里的事,让李嬷嬷领着人都退下去了,才问她:“是不是为着今年我仍旧给你七姐点了长明灯的缘故?”
卫玉珑的不开心简直遮掩不住了,老王妃到了不得不问一声的地步。
卫玉珑垂着头没有说话,许久才苦笑了一声:“外祖母,我母亲此时不知在做什么……卫安她有祖母,有我父亲,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言下之意,她的确是不开心的,可这不开心也情有可原。
老王妃静默看她,觉得仿佛看见小时候的卫安,心肠蓦然被触动,抿抿唇叹口气:“阿珑,外祖母只是希望你遇事多想想自己有的,别总想自己没有的。”
很多道理,现在跟她说她也听不进去,老王妃干脆就不说教了,等她自己慢慢想通罢,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
卫玉珑点头出来,站在长廊里看底下松涛阵阵随风轻动,许久才闭起了眼睛。
红豆远远看着不敢上前,等绿芜来了才冲她使了个眼色。
她跟绿芜都是镇南王府配给了卫玉珑使的,可是她却远不如绿芜在卫玉珑跟前得宠,所以凡事都不喜欢出头,免得多惹是非。
绿芜却不如她那样对卫玉珑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几步到卫玉珑跟前,轻声跟她说:“姑娘,打听到了,我们家老太太的确是来普济寺立了长明灯,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那普济寺的僧人们嘴巴也紧的很……无论怎么问都不松口。”
绿芜停顿了片刻,才又道:“不过有个知客僧说,咱们郡主也曾使人来问过此事……”
卫玉珑右眼疼起来,半响才嗯了一声。
问不出什么,那有什么用,说什么都是虚的。
绿芜却想到了主意:“您何必这样问呢?老王妃是必定知道的,就算是老王妃不肯告诉咱们……老王妃身边的李嬷嬷和陈嬷嬷,总该知道的吧?”
卫玉珑便想起来,李嬷嬷还跟在老王妃身边,陈嬷嬷和崔嬷嬷却已经出去了,可之前陈嬷嬷跟崔嬷嬷,分明是要跟在老王妃身边直到老死的意思的。
说起来,长宁郡主身边的倪嬷嬷和葛嬷嬷等人,也通通不见了……
她想了想,便叮嘱绿芜:“你是王府的家生子,许多事打听起来都较容易,你替我去打听打听,看看陈嬷嬷和崔嬷嬷到底去了哪儿。”
绿芜原先是在庄奉跟前当三等丫头的,可庄奉身边的三等丫头,哪里能露脸,还总是受排挤,她便一直郁郁不得志。
而到后来庄奉出了事,庄容得势,她便更搭不上顺风车了,若不是这次她父母亲出了大力,她是决计搭不上卫玉珑这尊大佛的。
好歹是老王妃的外孙女,她身边又没有了亲近的丫头,只要她服侍得当,日后跟着卫玉珑,再不济,总能混个一等大丫头的身份吧?
说不定日后陪嫁出去,还能混成个姨娘,或是管事娘子,总比在府里随意配了小厮要好的多。
她想通这些,便半点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主仆二人才说了会儿话,外头便有老王妃跟前的沉香来请了,说是老王妃那里去了客人,请她们过去说话。
卫玉珑便转身跟着沉香去后院禅房见客。
路上还好奇的问沉香:“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