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根本就是被人算计了,连去扬州,恐怕也一并在别人的计划里。
卫老太太等了等,才告诉卫安:“何况,郑王留在京城的人,好像也出了事。就算他是奉了密旨去的,不能泄漏行踪,那也没理由不告诉你的。就算是他自己不能说,他也一定会让心腹告诉你,可我们,半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
这事情不简单。
卫老太太咳嗽了一声,觉得胸口闷得慌:“不行……他身边大约是混进了人了!”
卫安也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猛地站了起来:“我去写信,沈琛答应了我,会帮我送信给他……”
卫老太太答应了,让她赶紧回去,又让人跟着打伞。
可卫才回了跨院,便碰上了卫玉珑。
她似乎等了很久了,裙摆都是湿的,还在往下滴水,见了卫安便扯开一个笑,喊她:“七姐。”
卫安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风大雨大,当心着了风寒,你先回去换衣裳吧,我这里还有事…晚些时候我再过去找你。”
“昨天推明日,明日还有明日。”卫玉珑却不肯跟从前似地被卫安三言两语就劝服,她站在原地朝着卫安的背影冷笑:“七姐你到底是晚些时候来找我,还是打算一辈子避着我?”
她的语气很不客气,咬了咬发白的唇,不顾自己的裙摆还在滴水,更不顾旁边丫头的提醒,冷然问她:“七姐是心虚了吗?”
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不能在傍晚之前把信送出去,说不定就又得耽误一日,卫安忍不住心烦,回头冷冷的看了卫玉珑一眼:“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避着你,如今我是真的有事要办,你若实在有事非得等着我不可,那便劳烦你等着吧。”
汪嬷嬷侯在廊庑处接了她,往后看了卫玉珑一眼,冲素萍使了个眼色。
素萍便堆起笑迎上去:“八小姐您看,我们姑娘是真的有事忙呢,不如您跟着我进去换套衣裳罢?这样身上都湿了,怪冷的。”
卫玉珑扬着下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眼圈周围都是红的,半响才吸着鼻子嗯了一声,跟着素萍进了卫安的屋子。
这里比她上次来的时候布置的又不一样了,贵重的玩器通通收了起来,不见什么金光闪闪的饰物,可是那摆在多宝格上的水晶生肖,檀香摆件和巧夺天工的核桃雕塑,无一不是尽善尽美,分明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东西。
更别提透过多宝格看进去,那若隐若现的,挂在卫安的那抬精致的月洞门架子床上的薄如蝉翼的鲛绡帐了。
卫玉珑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被素萍引着在鹅颈椅上坐了,垂下头把玩自己的手帕。
等了大约半个多时辰,连茶也上了两盏了,她才有些不耐烦起来,半响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能耽搁这么久?
恐怕什么要紧事是假,躲她才是真的。
想到这里,她之前想好的那些要用来对质的话便尽数都消散了,猛地站起来拔腿往外走。
素萍连忙追出来:“八小姐,我们姑娘那边儿大约还有些事……”
卫玉珑埋着头一路出了门,对素萍的话充耳不闻,回了自己房里才觉得冷,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已经开始打颤了。
她身边伺候的嬷嬷们都是新换的,忙不迭的伺候她换衣裳,又头疼又焦急的问她:“不是说去找七小姐了吗,怎的弄成这样湿淋淋的回来……”
又忙着让人去厨房里熬姜汤来给她祛寒。
卫玉珑自己却没什么感觉,冷着脸让人去打听卫五老爷回来了没有,等到听说已经进了门在书房里头了,才领着人去找卫阳清。
她心里有许多疑问,从前是被毫无预兆的冷落蒙蔽了双眼,可是等到母亲被送走,亲事也被退了之后,又好像渐渐的理清楚了些东西。
若是她母亲当真的对卫安好的话,那么为什么她母亲还会生病被送走?
什么生病?
只听说小妾们和伺候的下人们要移出去养病的,没听说过主子也会如此。
她后来总算是学聪明了些,趁机去找之前母亲长宁郡主身边伺候的人问消息,可是这一打听才发现,母亲身边伺候的人,一个都没有了。
她虽然不怎么聪明,可是也并不蠢。
这哪里像是让人去养病呢?分明就是在清除异己了。
她自己思索了这么一阵子,再从庄奉那里旁敲侧击,总算是得了些消息,原本她觉得,要好好问问卫安,为什么要那样对长宁郡主的。
可是今天的遭遇终于彻底让她明白,不必问了。
她想笑又想哭,站起来抹了把眼泪,忽然无比想念长宁郡主,想念起她的母亲来,便自然而然的去了母亲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