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喵喵喵喵喵
就在当天凌晨,菲奥娜强打精神给两只猫倒猫粮的时候,来势汹汹的病意终于压不下去了。她哪怕就是这么简单地站着,都能感觉到从太阳穴那里泛起来的痛意和涨意,要不是还有两只猫的生存大计需要解决,她怕是早早就吃药上床睡觉去了。
而也正是当天凌晨,刚回到蝙蝠洞里不久的布鲁斯突然感觉眼前一黑,那种久违的感觉再次袭来——
这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刚回来就要变猫!
再次陷入黑暗之前,他拼尽力气按下了紧急联络按钮呼唤了黑暗正义联盟,试图让扎塔娜来解决一下这个问题,然而黑暗正义联盟那边却完全接通不到扎塔娜,因为她现在已经身处巫师的地盘上了,巫师的世界从来都被莫名的力量保护着,除非里面的人主动联系外界,否则他们的世界是完全和外界隔绝的,且能够有效屏蔽一切电子产品的通讯,管你是韦恩集团还是斯塔克集团出品的,在巫师的保护咒面前,都要被一视同仁地通通失效。
而布鲁斯在橘猫的身体里醒来的那一瞬间,就敏锐地感受到了来自那只严肃、认真、板板正正蹲在墙角的三花公猫的注视,他哪怕不用特意去关注这只猫都能感觉出明显的不对劲来,谁家猫会这么一板一眼地蹲在墙角,活像开会一样?再结合下他之前在这只猫脸上看到的莫名嘲讽的表情——大家都是变过猫的人,因此在辨识表情上便要比诸位普通人要略胜一筹——他敢说那目光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能有的。
如果这只猫的身体里眼下也连通着别人的灵魂,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就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了。
这个人会是谁?会是阿卡姆的那帮疯子,还是会是正义联盟里的诸位?会和她一样是个通灵师或者巫师吗?这个人是善是恶,是男是女,来自哪里,会像她的潜意识希望的那样,向急需保护的忒弥斯伸出援手吗?
他思考的时间太长了,都忘了自己的猫设是个橘猫,是“哪怕手脚都被绑在一起为了一盆猫粮就能用大肥屁股顶着自己往前一路爬到饭盆跟前”的这种猫,因此菲奥娜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此刻她正戴着口罩、在鼻塞和口罩蒙脸的双重削弱下,带着点鼻音往两只猫的饭盆里倒猫粮,并说话算话地给杰森三花额外加了只妙鲜包和吞拿鱼罐头:
“你们昨天不是还相处得很好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布鲁斯:喵喵喵喵喵??谁会跟一只敌我不明的猫相处得好?!
然而这只橘猫之前留给人的固有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就连菲奥娜这个专业饲主都没发现这其实是橘猫布鲁斯在抱怨猫际关系问题,而并不是之前一贯的伙食问题,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大橘的下巴:
“别抱怨,大橘,今天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先凑合下,改天给你们做大餐。”
为了对得起“相处很好”的这个表扬的帽子,布鲁斯痛定思痛,边克服自己无法在抱着正面感情的前提下近距离接触他人的心理阴影,便往杰森三花的头上舔了一口。
杰森喵嗷地一声就把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尾巴瞬间翘得老高:堂堂红头罩还要不要脸了!我不做人了我不做红头罩了!老头子走开!别玩这种父慈子孝的戏码!!
此刻对于两只猫之间的暗流涌动,菲奥娜已经完全无暇去顾忌了。她扶着墙缓缓站起来,觉得有点胸闷气短,应该是感冒引发的一系列呼吸道疾病的后果。她嘱托了猫咪们最后一句,也来不及管他们能不能听懂了:
“要好好相处啊。”
说完,她便努力挪着沉重的脚步把花店门锁上,走回了里间。当她翻箱倒柜试图从家用医药箱里翻出药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退烧药已经过期了。
菲奥娜向来有着有备无患的好习惯,不管在哪里,都会按时更换药箱里的药物的,但是最近实在是状况百出。她先是主动地把自己搅和进了“哥谭游乐场有少年少女失踪”的这个案件里,还暴露了自己“忒弥斯”的身份并且解禁了证书,又被自己曾经施以援手的人绑架了几乎整整一天,在如此忙乱的情况下,她压根就没空去把过期的药物更换掉。
“失策了。”她咕哝着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自言自语道:“要是早知道最近会有这么多事儿……我就早早去把药买好了。”
由此可见,很多时候其实通灵也不是万能的。
她喝下了整整一杯热水,感觉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的,相当不好受。粘稠的冷汗渐渐地发了出来,把她原本蓬松干净的头发打成了一绺一绺的,湿漉漉地沾在额头上,终于让她终身缠绕不去那种与年龄不符的忧郁感消退了一些,露出她线条好看、却依然带着点少女独有的柔和感和婴儿肥的脸庞来。
她在无边的黑暗里睡去,浑然不知就在一墙之隔的花店里,两只猫在经历了好一番无声的打斗,其过程包括且不仅限于喵喵拳、互相对爪拍爪拍脸和扯你胡须须,最后在两只被打翻在地的猫饭盆面前,两猫面面相觑,达成一致:
不能让人发烧发得陈尸家中,那也太惨了。
现在的状况相当微妙。杰森知道蝙蝠侠就是橘猫,因此说话做事的时候就算再怎么不客气也会留一点身为人类最后的尊严的,要不等变回去之后被蝙蝠侠存下黑历史就麻烦了;但是布鲁斯不一样。他不光不知道三花就是杰森,而且为了更好地扮演橘猫,他已经在短短数天之内看完了少说十多部关于橘猫和猫咪的纪录片,对“如何扮演一只活泼可爱的成年橘猫一事”已经有了充分的认知:
熊和吃。
但是之前菲奥娜又说过“相处得好”,于是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一种既符合当下气氛又符合他的猫设的做法:
二话不说行动派,凑过去一屁股把杰森三花坐倒在地。
杰森·奋力挣扎·生无可恋·三花:老头子我跟你讲,我现在不用猫指甲在地板写出你的名字来让你掉马,纯粹就是看在你已经很倒霉了的份上给你留点面子!
次日,这家风雨无阻哪怕是半夜都要坚持亮灯的花店竟然没有开门。
原因很简单,因为菲奥娜彻底生病了,连床都起不来,自然也无暇开张了。此刻的她正躺在床上安定地发热,脸颊和脖子都一路烧得通红,本来高烧不退这个症状严重起来的话就吓人得很,再加上她皮肤白,这下烧起来就更有种面如桃花的触目惊心感了。
她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一会觉得自己在花店里,还有两只猫要喂,得赶紧起来一趟再睡;一会觉得自己依然身处刺客联盟,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对虚弱而无力的她冷眼观望,无人愿施以援手;一会又觉得自己在一个冰天雪地、之前从未去过也没有见过的地方,有个面目模糊的女人抱着她站在漫天的风雪里,她的长发在风里翻飞,衣袍也是雪白的,几乎整个人都要被那声势浩大的雪淹没了,却依然能听见她在用口音相当重的挪威味儿的英语在柔声地、清楚地叫着她的名字——
“菲奥什卡。”
菲奥娜明明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就是有种莫名的、强烈的冲动在大声告诉着她:
那是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