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周业楼最看不惯种别别扭扭的模样又是,一把衣架扔下去,命中脑袋,唾沫星子乱飞舞,“把舌头给我捋清楚说话,不然就给我说绕口令一千遍!好了,现在重新告诉我,谁,名字,年龄,性别,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看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陆攸契一行人其实已经在侧着耳朵听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军区来?
或者说,现在还剩下几个人有力气来?
这样想来,小巡警的吃惊并不是空穴来潮,那一副缩头鬼的模样也并不是完全因为周业楼的威压,说实话,周业楼这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内有二十个小时都是后背生火的模样,可能是肝火太过旺盛,只要不是新来的,大多数人都知道他其实是纸老虎。
小巡警咽了咽口水,总算捋清了舌头:“队长,江之幂来了。”
——果不其然
江之幂,一个看似平凡的中年女人,拥有着晃眼看过去平平无奇的面孔,甚至大可被背景化,混在逃生组人群里的时候,也格外不起眼,与荒漠融为一体。无数人和她自己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可能她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候,就是在带逃生者奔赴城区的路上,还会被陆攸契压着风头。
但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大众说法又不一定是正确说法,亘古不变的定律也只是存在于过去的亘古,就连太阳也不会一直从东边升起——因为它还会炸。
陆攸契一行人跑下来的时候,江之幂就站在军区大门口,很有礼貌地对众人一点头,开口道:“陆攸契在吗?我想和他谈谈,是单独谈谈。”
她的声音淡淡的,像是随时都可以随着风闪开,却又有说不出的寒冷。
“没什么好谈的”这句话,事到临头还是说不出口,这就像是一种不可抗力的元素,尽管听起来特别霸气,但是这句霸气就可能会让他们丢失掉最重要的谈判机会。
怂就怂吧,陆攸契心想,面子这个东西,本来就该被列为人类历史上最垃圾的发现之一。
陆攸契看了她一眼,发现江之幂虽然是在对大家说话,但视线却一直没能从沉虔身上移开,他上前一步,凭借身高的优势挡住了这一股令他感到不爽的视线,“别看了,我就是陆攸契,你想谈什么?”
就在几天前闲得无事的时候,所有的疑难全部被拼凑在一起,靠郭教授帮他们逐步分析,从中捋出来了一条事情发展的大致经过,江之幂拥有这股力量的原因,其实和陆攸契大致相同——那枚指环。
早在他们才出火车站的时候,就遇见了一个奇怪的疯子,而这个疯子,才是“力量”真真正正地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
但可惜的是,这个人运气不太好,适应不了身体上的突变,完美地和成为救世主的机会擦肩而过,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不过,它也没有就此泯灭,而是被沉虔误打误撞地捡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到了陆攸契的眼前,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总而言之,无论是无意,还是人为,真正的第一已经被忽略掉了,头衔就顺势落了陆攸契头顶上,把他捧上高座,变成了那位不可高攀的救世神明。
指环是从哪儿来的呢?
是那个在荒原里面的破烂实验室,江之幂在第一次见识到这股力量的时候,就已经在怀疑了,她趁着众人无暇分心的时候溜进了实验室,偷走了另外一枚指环,然后怂恿大家离开此地,让这个秘密掩埋在了荒漠和末日之中,长达三年。
而江之幂和那个疯子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运气足够好。
没有人能知道指环选择主人的理由是什么,需要什么条件,可她就是偏偏具有。
然后,在陆攸契耀武扬威的时候,她继续保持沉默,默默地暗布迷局,给众人杀了个措不及防,死不瞑目。
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她本来的目的就是报复社会,那为什么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她不累吗?
空气似乎都在此刻凝固了下来,千丝万缕的联系如同被猫咪玩耍过的毛线球,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了一起,堆积得满地都是,让人找不到线头和线尾,所有说不清原因的开端和转折都参合在其中,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局面也已经无法挽回了。
但是这时候,有一个突兀且刺眼的源头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他们怎么会放过呢?
“站住!”刚刚看起来还格外胆小的巡逻兵突然拦住了江之幂和陆攸契的去路,一鼓作气地质疑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做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脑袋里面又有什么还没来得及实施的打算,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没有任何人的生命是可以被随意抹去的,也没有任何人的尊严能胡乱践踏,你没有这个权利,如果要继续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第一次是我们轻敌了,让你转了空子,但是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旁边有人试图拉住这个热血青年,堵住他的嘴,想提醒他,这还真的不是意外。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实力碾压,哪怕重来无数次,都是相同的结局,军区,其实并不强大。
江之幂安静耐心地听他说完,在这期间一直没吭声。
直到青年说完话,她才勾起嘴角笑了笑,光看神情的话,像是一位旧世纪尊贵的夫人,正在回答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话的人。”
“不过可惜啊,这话说错了。”
“什么?!”
声音踏着波浪形的轨道传来,高达三百四十米每秒的速度,刚传到了巡逻兵的脑袋里,还没来得及让神经中枢将相应的信息传达到大脑皮层,从而使肌体做出相应的应急反应,江之幂虚伪的笑脸就裂开了。
整个军区的报警器都突然响了起来!